死牢。
几月不见，叶阳好似老了好几岁。青髭点点，神色倦惫。自她入宫之后，南宫玥遵照当初的约定，将叶阳重新遣回军营，并让他接替了花青樽的职位。
这一刻，她想问问他过得怎样，皇上有没有难为他，军中兄弟可好。
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叙旧。大司马摊开地图和兵阵图，三人开始制定和研究不久后一场硬仗的战略部署。
因为南宫玥并不是嫡长子，他的母亲也不是有皇子的妃嫔中身份最显贵的，所以当年先皇的遗诏出来，他明里暗里受了许多质疑。如今，他登基五年，朝中的反对势力基本归顺或清除，只是有一人，仍暗地里虎视眈眈，不肯罢休。
两个月后，那人要发动一场叛变。许是手中筹码太多，自觉胜算十足，他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够滴水不漏，走漏了风声。
大司马和叶阳这几日，天天深夜潜入牢房，为的就是商议应对策略。
这夜，对策商议告一段落，接下来只看部将的实施和军队的行动。
“大司马，请留步。”花青樽突然叫住正要走出牢门的人。
大司马回身，恭谨站着。
“不知皇上有没有说过，若是遇见雪妃娘娘该怎么办？”杨雪嫣是那人的女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手下留情。
大司马四十多岁，为人干脆利落，他声如洪钟：“皇上说，杀无赦！”
他们走后，花青樽坐了一阵，便躺下，阖上眼睛不久，就听见锁链响动的声音。
很快，门被打开，有人缓步进来。
她睁开眼睛。死牢没有天窗，且刚才已经灭了烛光，现下四处尽是一片漆黑。
她却没有不安。那脚步声，甚至是行走间衣料间摩擦的声音，她都熟悉。
他走过来，坐到了她的床沿边。
许久，她说话，像一滴水声：“皇上，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空气里起了一丝涟漪。
沉默良久，他才回答：“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她静了一静：“雪妃，是你自己选的，难道也没有半分情意吗？”
“你在妒忌？”说完，他似乎又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她很平静地说：“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心里可以有一个人。因为，如果深爱着一个人，就算辛苦，也还是会觉得安宁，欢愉。”
“就像你对叶阳那样？”
“皇上，臣妾……”
她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她被抓着肩头从床上猛然拉起。然后便感觉他的气息倏然逼近。
一开始他并没寻着她的唇，而是亲到了她的鼻尖。然后当他终于吻住她时，他近乎掠夺般在她唇齿间辗转。她就快要窒息时，他才松开她。
他和她，额额相抵，呼吸缠绵。
他的声音低而沉，在暗夜里泯灭了那骄傲的距离：“若我没有爱过一个人，那我不用明明应该恨死她，却又为如何惩罚她而矛盾。若我没有爱过一个人，我不用因为熬不住思念，在深夜到这牢房来看她。如果我没有爱过她，我又何至于这样卑微，这样渴求她一点回应，就算是施舍，我该死地都想要……”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喑哑：“青儿，我爱你。”
那个称呼，还是年少时，她求着迫着他叫的。她老嫌她的名字四平八稳，又不软哝，又不动听。非要让他叫她“青儿”，他那时哪里肯依，根本连名字都懒得叫，一个眼神，他就能把她招来挥去。
而现在，他这样轻柔地唤她，情深若渊。
她的眼泪簌簌跌落，落了满脸，砸在他的手背上，他们的衣襟间。
这一次，他亲向她的脖颈时，她没有回避闪躲，只是轻柔生涩地抱住他，轻声说：“皇上，这一次，不要骗我。”
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是没有回答，探手解开她的腰间系带，吻向更深处。
轻解罗裳，一夜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