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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走失在时光罅隙的花与天堂

薇开放的那天,你如水清澈的容颜

那一天,蔷薇枝蔓爬满洁白的别墅砖墙,绯色花朵如天边的晚霞,一朵一朵,淋漓绽放。

五月的风,微醺而和暖,从地平线的那一边吹过来,越过园中的树梢,花心,轻柔拂在手背和小腿上,让躺在树下的女孩闭着眼睛,动也不想动。

呼……突然凌厉卷起的一阵晚风,掀掉女孩搭在脸上的草帽。

草帽骨碌碌打了几个滚,跌到几步之外。

有一只脚突然踩在帽檐上。往上,是笔直的腿,修长的身形,精致而且漂亮的脸庞。

还有,一双彷佛覆盖着冰壳的清冷眼睛。

睁开眼睛的宁默笙还没有来得及坐起来,他已经一脸冷清地把手中的竹刀递过来,直抵她脆弱洁白的颈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干净利落。

“我叫宁默笙,‘长夜默默笙箫寒’的那个默笙。”

“我从大门进来的,因为我有钥匙。”

“花御少爷,从今天开始,我将是您的贴身管家。请多多指教。”她向他友好地伸出手,彷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一把沁凉的竹制武器。

花御收回竹刀,回身,声音像天边渐起的暮色一般微凉:“我从来不需要什么管家,请你尽早离开,最好,是马上。”

几秒钟后:“可是少爷,我已经和令尊大人签下一年合约,如果我私自离开,我将赔偿巨额违约金,请不要为难我。”

“而且令尊大人说,如果我离开,他也许会从巴黎飞回来,亲自关心你。”

他的背影微微一顿,回过头来。

她已经站起来。

晚风里,她的声音一直温柔无波,和她嘴角浅浅的笑容一样恬淡。她柔顺的长发,静谧的黑瞳,樱色的唇角,皓白的裙摆,水般清澈的笑颜,似乎都在无声地彰显着她的恬美和亲和。

可是,她在威胁他,似柔似刚地不动声色地威胁着他。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我确定你会后悔留在这里。”他眉目不惊,只是眼睛里的冰色愈加锋利。

她微微倾身,眉眼安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花御少爷。”

晚饭的时候,花御从楼上下来。

旋转楼梯下来,对面就是饭厅。

宁默笙站在饭桌旁,她身后,大幅的落地玻璃后,是星月初升的光景,星光月色,衬得她的浅笑格外恬静,她轻轻说:“开饭了,少爷。”

他只扫过她一眼,没有理会径直向大门走去。

在路过饭桌的时候又突然停下。

饭桌上,香气腾腾的,是红烧排骨,五彩牛肉丝,木须肉,鱼香茄,青菜豆腐汤。

在明亮的水晶灯下,显得有些简简单单,却有温馨的家常温度。

他终于还是走过去,安安静静地吃了那一顿饭。

很饱很饱。

当他吃完抬起头时,他看到她捧着碗,嘴角有些掩不住的微笑。那看上去是她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因为饱饭而舒展的眉眼再次沉凝,冷冷推开椅子就要离开。

“等等。”她突然追过来,把一摞花花绿绿的信封递到他面前,“今天在信箱里取出来的。”一封一封,几乎都是粉红梦幻的情书。

他很受欢迎啊,在学校他一定过得很快乐吧。她眼底的笑意愈加泛滥开来。

甚至下意识伸手帮他拂去他嘴角边的一颗饭粒。

他一怔。

而后,啪,哗啦……

他突然伸手拍落她手里的信件。任由它们像大朵的蝴蝶颓然跌落。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看看地上散落的信件,“你像她们一样,你喜欢我?”

“如果这个理由能让我留下来,那么,是的,我喜欢你。”她的瞳仁极黑,也极清澈,彷佛会反光的黑水晶。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默地打量她良久,然后突如其来顶起她的下巴,印上自己的唇角。

两个人的嘴唇都凉如花瓣。

当他放开她的时候,他嘴角隐约扯起了然而嘲讽的笑:“既然说谎就要一直撑下去,被喜欢的人亲吻可不是你现在的反应。”

她一直都在微微发抖,眼底惊愕一片。

她眼底闪过片刻狼狈,很快回复恬淡容颜:“少爷,你太突然了。”

“那现在有没有准备好?”他用手背轻轻抚触她光洁的脸颊,“如果准备得足够充分,也许除了亲吻,我们还可以来点别的。”

她的背脊陡地僵硬,脸颊和掌心升起一片慌张冰凉。

他的手倏然离开她的脸颊,伪装轻佻的眼神蓦然冰冷:“听着,不要骗我。你既然连我小时候喜欢吃的饭菜都知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最憎恶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和背叛。这次只是开胃菜,下次还要玩花招,我一定,奉陪到底。”

“还有,你真的,最好赶快离开。不然,也许你会比赔偿违约金更痛苦。”他转身离开时,美丽眼睛里的森冷让宁默笙不禁往后错乱地退后一步。

他才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男孩子们都在干什么?

享受生活,挥霍青春,泡网吧,打台球,勤快换女朋友,对未来满是热血憧憬。

可是花御的眼里却藏着一片茫茫的雪原。冷透自己,也不可抑止地冻伤身边的人。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生活着么?

他的背影俊逸挺直,明秀又好看。

可是,宁默笙的眼睛里却茫然而难过,缓缓升起一阵一阵热热暖暖的水雾……

笑着呵一口气,便有花朵展开羽翼,在风中扑动

深夜,滨海路环道。

发动机排气管雷般轰鸣,尖叫和啸声不绝于耳,不时呼啸而过扬尘而去的飞车背影。

一轮热身下来,今晚有赛的车陆续抵达起跑线。

花御自己改装的三菱蓝瑟在众多车辆中不算显眼,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样的飙车少不了他。他的技术和车的性能在这群人中都属翘楚。

身着黄色短装的赛车宝贝站到路中央,慢慢举起手中的荧光旗。

引擎鸣啸的声音,口哨声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车辆蓄势待发。

花御的副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却在这一刻被猛然拉开。跟着坐进来一个浅绿色身影。

宁默笙拉起安全带扣好,彷佛没看见他,只抿着嘴巴盯着前方。

哗……荧光旗挥下。远远近近的焰火,霍然耀眼闪亮。众多赛车前赴后继压过起跑线,疾速远去。

花御沉眸,松离合,加油门,车子很快离弦之箭一般没入众多赛车中。

车窗没有关,因为急剧的速度,微醺的五月晚风扑进来就变得凛冽狂乱,刮在脸上,一阵阵窒息的微痛。

窗外飞速闪过的海岸风景已经不复原来的面目,刷刷而过彷佛一幅没完没了的抽象画。

宁默笙拉着车顶的固定扣,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紊乱,牙齿咬着下唇憋住尖叫。

在花御惊险超过一辆白色花冠时,宁默笙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狠狠一甩,砰的撞上玻璃窗。

嘴巴上的牙齿猛然陷得更深。

等在终点线上的人们引颈翘首,很快等到今天的第一名,不出意外,果然是那辆白色的三菱蓝瑟。

裁判模样的男孩掐下表秒,咧着嘴看着时间,今晚他的偶像花御又打破他自己创造的记录了吔。似乎好久没看见他这么拼过了诶。

正在欢呼的人们突然看到,从花御的车里跌跌撞撞下来一个女生,踉跄地跑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扶着树干,然后,惊天动地一阵狂呕。

她柔顺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孔,可是她的背影单薄澈澈,像一阵清晨阳光下明亮的雾,吹一吹就会散开。

这样的女生怎么会出现在花御的车上呢?而且这次他还下车向她走去。花御从来没有主动向一个女生走去过吧。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还好晚上因为等他,没有吃饭,现在吐的都是胆汁,胃里一阵一阵灼烧,扭绞着痛。

一阵难受劲儿过去后,宁默笙抬起头来,看到旁边站的男生。

花御眼底依旧冷冷:“我说过,如果你还要耍花招,我一定奉陪到底。下面还有比赛,你要不要继续?”

宁默笙暗暗深吸一口气,微笑恬静:“好啊。”

她的嘴巴和脸色苍白得看得到淡青色血管,额角一片红肿,连深深浅浅的呼吸都没有调匀,她却毫不犹豫地像应承邀请一般,接受他的挑衅。

花御眼底一片疑惑还有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是花痴,就算是为了不菲的报酬,她也绝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飙车很危险。可是我没有制止你的权利和资格,所以我只有和你一起以身犯险。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嫌我烦,而放弃这个吧。”她有些自嘲地笑笑。

她……因为担心他出危险,所以即使害怕,即使身体极度不适,也要坐上他的车。

花御眼中闪过一瞬波动,再看时已经回复漠漠的温度:“你要跟就跟吧,也许我会用这车带你兜风。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的话。”

他转身时,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露出眼睛,那里面有冷冷嘲讽的笑。

他打赌,她半个月都维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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