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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痴……”

“可是乱菊……你能不能叫一次我真正的名字,哪怕只叫一次……”银发少年看着她,眼睛里是柔软的情意。在分别之前,他一定要他知道,就算她一直把他当做替身情人,但他——夜神苍,是真心喜欢她的!

乱菊咬了咬下唇,开始没能张开口。

倒数最后一小时。

银发少年趴在床沿上,他因为实在困得支撑不住才沉沉睡去。乱菊拿来毯子盖在他身上,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对不起……苍。”她没有告诉他,她会在最后用鬼道清除他的记忆——他会忘记她,会忘记和她相遇的事情,会忘记对她的爱慕之情。

乱菊拾起散落在书桌上的大头贴——她和他在游乐场里拍照的,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同样用鬼道把它们烧毁——这些无用的东西,于他于她都没有意义了。

明天清晨他醒来就会忘记照片上的女子是谁,而她时刻想念着的仍然是那个经常爬树偷柿子的市丸银——所以这些偷来的伪造回忆,不如不要。

乱菊清理好一切痕迹后,放出地狱蝶打开穿界门,返回了属于她的尸魂界。

地狱蝶可以引她找到来时的路,却永远也无法引她找回前世的缘。

{橙色曼珠沙华}

狭小的电梯宛如一个四面封闭的牢笼,不断跳跃变化着的红色数字告诉你即将打开的出口在哪里,但是……在电梯开门之前,偶尔也会出现另外一个出口。

头顶的白炽灯闪了几下便灭掉了,织羽堇受惊后条件反射般地咬紧了嘴唇,右手握至胸前。幸好电梯没有发生故障,仍然在平稳地匀速下落,所以织羽堇稍稍惊慌一阵后,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灯泡坏掉了。

她捏着手机,不停地让手机屏幕亮起些微光芒,期盼着快快到达一层。

由于织羽堇面对着电梯门,因此她没有看到她背后那面宽大的镜子上瞬间闪过的影子——黑发红眸的少女面容清淡,可是织羽堇却听见了细小的铃铛声。

这宛若溪水穿石的铃铛声,来自那黑发红眸少女手腕间小小的金铃。

“叮——”

电梯达到一层,门打开,白色灯光明亮,里面空无一人。

三途河畔,人之末路。岸旁盛开的曼珠沙华仿若染红了天空,使整个空间弥漫成了遮天蔽日的红。

曼珠沙华的生长经历五种色变,先是紫色,再是蓝色,后变为黄色,之后是橙色,最后变成如泣血的红色。但是在这片红色的花海中,却有一朵曼珠沙华维持了几百年的橙色,迟迟不能发育成熟。

橙色的曼珠沙华像是花海中的异类,孤独地生长在三途河畔,想要离开这里却无法动弹。

直到有一天,穿着和服的少女走到它面前,蹲下。

“你愿意跟我走吗?”黑发红眸的少女眼神空洞,突然对着花朵开口。

细微的风绕着脚踝流过,橙色曼珠沙华前后摇了一下,好似点头。

少女站起来,素白的手从和服袖子里伸出来,弯腰摘下了那株橙色曼珠沙华。橙色的薄雾聚拢得快,消散得也快,当雾气散尽之后,一个女孩出现在和服少女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和服少女问。

“……织羽堇。”

“我是阎魔爱。”和服少女这样介绍自己,说罢想了想,又补上了半句,“地狱少女阎魔爱。”

织羽堇困惑地打量着周围——这个红色却冰冷的世界……是哪里?明明前一秒还在电梯里,怎么突然……啊对了!电梯里的灯泡坏掉了,然后呢……

然后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一个面容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少女在问她的名字,她顺口答了,再然后那个少女说她自己叫阎魔爱,是地狱少女……

地狱少女?织羽堇皱皱眉,这是做梦吗?难道……她遭遇了传说中的穿越!

{午夜零点的地狱通信}

除了纸屏后老婆婆的纺车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小木屋内就只有趴在地板中央的阎魔爱翻动杂志的哗哗声。织羽堇拘谨地正襟危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短短的时间内她只能获得有限的信息,比如阎魔爱有三个仆人——老头子轮入道、美青年一目连和美丽妖娆的骨女,又听骨女说,隔壁纺线的老婆婆从来不会跟阎魔爱以外的人说话。

“喂,小姑娘,你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一点嘛。”

一目连拍了拍织羽堇的肩膀,然后绕过她去抽屉里拿扑克牌,紧接着盘腿坐到了织羽堇对面,问她,“要不要跟我玩牌?两个人就只能玩抽对吧?”

在织羽堇输掉第十局的时候,骨女从外面回来了,她右手轻抚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精巧锁骨,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一目连的作弊行为——他的第三只眼可以绕到织羽堇背后去偷看她的牌。

被当场戳穿的一目连毫不脸红,反倒笑眯眯地抬手招呼骨女,“来来来,大婶也一块玩吧!”

骨女还没来得及为“大婶”这个词针锋相对作出反击,周围的空气就好像被看不到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气流晃动了起来。紧接着,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沉重而苍老的声音:

——你的怨恨,我已收到。

只有织羽堇有些惊慌。其他三个人则是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

织羽堇目睹了地狱少女真正的工作——

净身沐浴过后的阎魔爱穿上婆婆为她准备好的和服,轮入道归来化为原型——车轮妖——载着阎魔爱前往被诅咒人的地方,将被诅咒人带回三途河中的小船上,最后阎魔爱亲自摇着小船将其送往地狱深处。

那人在地狱入口处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织羽堇苍白了脸,骨女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手握住了织羽堇的手,“第一次都会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记着,人类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

织羽堇咬着下唇低下头,虽然他们都说她一直都是三途河畔的一株曼珠沙华,可是她却有着人类的记忆——妈妈的笑容、明净的教室、美味的蛋糕……虽然这些记忆似乎已有了残破,但它们绝对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刚返回三途河畔的小木屋,就看见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这是地狱通信又送来了新的被诅咒者的姓名。

“啊啦啊啦,工作又来了啊!”

“真是的,最近还真是忙碌啊……”

在一目连和骨女的抱怨声中,阎魔爱静静地去换下和服,准备接受新的委托。

织羽堇皱着眉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怨恨?而且这怨恨甚至到了不惜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也要杀人的地步……

{白月光般的钢琴王子}

——你听说过地狱通信么?

——就是那个只有在午夜零点才可以链接上的网站?都是骗人的吧。

——将你所憎恨的人的名字写在地狱通信上,然后地狱少女就会出现,将你所憎恨的对象送往地狱。

——真的假的?

地狱通信的传说变成了校园中的热门话题,女生间围成一团窃窃私语,织羽堇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以肚子痛为借口离开了那些兴致高昂讨论地狱通信的女生们。

走出教室背靠墙,织羽堇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是陌生的校园,但却是熟悉的生活气氛——喧闹的走廊、繁重的课业、有爱的社团活动以及温暖的阳光——这里才应该是她的世界啊!

“如果害怕的话,不相信她们的话就好了。”

少年的声音夹杂了温润的成分,织羽堇抬起头,看到了倚坐在走廊对面窗台的少年。他长而细碎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只眼睛,白皙的皮肤顺着坚硬的下巴一路延伸到了脖颈,透过未系上的校服扣子隐约可见两枚瘦削的锁骨,两条长长的腿随意搭下来又在脚踝处打了个环。

他就那样看着她,带着搭讪似的笑容。

织羽堇不小心和他目光相碰,随即赶快扭开头错开视线——他那纯如夜色却又清澈如水的双眸让她心慌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拥有那么清透的眼神的人……竟然会在深夜召唤地狱少女诅咒杀人?

在阎魔爱接受委托将诅咒用稻草人交给委托人后,她都会监视委托人一举一动直到其真的解开稻草人颈间红绳进行诅咒为止。而这次的监视行动,自然也少不了织羽堇的加入。

然而她这躲避的动作落入他的眼睛,便成了害羞的意思。少年轻轻一跃跳下窗台,走到她面前进行自我介绍,“我叫仓谷风,在二年级。”

织羽堇突然抬头,想要开口叫他扔掉稻草人,因为诅咒别人下地狱之后,等自己死的时候也会被送往地狱的。可惜她还未开口,仓谷风就被走廊尽头的老师叫住,“仓谷同学,你跟我过来一下。”

仓谷风答应着,然后偷偷跟织羽堇摆摆手,随着老师走了。

装扮成女老师混入学校的是骨女,她临转身前给了织羽堇一个警示性的眼神,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

主楼上的大钟铛铛敲了五下,这是社团结束的时间。

与三三两两走出校门的学生相反,织羽堇反倒朝着西楼三层跑去。

踮起脚便可以从门玻璃中看到里面的光景,暗金色的夕阳铺满地面,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掀起了边角,少年坐在钢琴前,流畅却带着丝丝哀伤的旋律自他手指下的黑白琴键上流淌出来,似乎就连尘埃也放慢了它们的舞步。

织羽堇几乎是屏息凝神地偷窥着这场空无观众的独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直到少年发现了她,主动走过来拉开了门。

窘迫地跟少年面面相对,织羽堇好半天才想起来该做的事情,可是开口也变得结巴起来,“我……我来取东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少年微微一笑,便侧身让她进入音乐室。

织羽堇跑到左后角的某个座位上,从椅子下面的小储物格里面摸出了一本书。

“真粗心啊,竟然把课本落到这种地方。”少年走回到钢琴旁,轻轻合上琴盖,“幸好今天我决定晚锁一会儿门。”

织羽堇低眉顺眼地走到少年面前,“黑崎学长的钢琴果然弹得很棒。”

“哦?你认识我?”黑崎一稍稍上挑了眉毛。

“难道社长大人都不会关心新社员吗?”假装恼怒地皱眉,织羽堇巧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这明明是第一次见他,但她却要让他觉得两个人本应相识,至少不能让他以为她是随意来搭讪的花痴。

“哦,不好意思新社员的事情一直是阿风在弄,我没太注意。那个,你叫……?”

“织羽堇。”

“嗯,这次我记住了。”黑崎一关上了窗户,关上了灯,最后站在门口回头看她,“我该锁门了,织羽同学。”

如此这般,算是真正认识了。

看上去像是巧合,她偶然将课本落在了音乐室,寻过去的时候撞见了他在弹琴。可是现实并非童话,这样完美的邂逅也并非巧合,实际上是一目连通知她赶到音乐室的,他已经监视了黑崎一整整一天。

仓谷风利用地狱通信诅咒的人正是黑崎一。

{传说中的三角爱恋}

男生之间的怨恨,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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