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快停下!就是这里!”织遥喊起来。
紧急捏闸,“吱——”的一声,牧原彻平停在了原地。
他们停在了一间小型动物收容所门口,织遥跳下后车座,笑眯眯地等待一旁。
等牧原锁好车后,织遥过来拉他,然后指了指动物收容所,“走吧,你第一课的特别指导老师就在里面。”
牧原抬头瞧了瞧动物收容所的招牌,表情严肃得可怕。织遥干脆拉住了他的手,直接拽着他往里走。感觉到牧原的手退缩了一下后,织遥回头告诉他手牵手是加速联系默契度的一种方法。
“如果没有默契的话,表演中很容易出现状况,你也不想我们中有人被对方误伤导致骨折吧?”织遥眨着眼睛,说得一本正经。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牧原似乎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按照织遥的理论,牧原彻平缺少的是柔软的面部表情,所以她想把他扔到猫咪堆里,想让他变得稍微温柔一点。可是牧原并不配合织遥这个计划,他从一进门就盘腿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放任织遥一个人陪着猫咪打滚嬉戏。
在织遥的诱导下,一直虎斑纹的小猫靠近了牧原,站在他前面冲他喵喵的叫。牧原看了猫一眼,不为所动,甚至还往后退了退。他退一寸,小猫就进一寸。
最后在织遥拼命地手势下,小猫勇敢地跳上了牧原的膝盖,结果牧原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小猫摔在地上受惊似的惨叫。织遥顾不上安抚受惊的猫咪,下意识地追着夺门而出的牧原出去了,为什么在她看来似乎牧原的状况一点也不比猫咪好?
追上了牧原,织遥拉他转了过来,“喂!你怎么了……”话未说完就咽了回去,因为她看见牧原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红色的细小皮疹。
“没事,我就是对猫毛过敏。”牧原语气轻松,为的是安慰已经变了脸色的织遥。
“那你刚才进门之前怎么不说!”
面对织遥的质问,牧原顿了顿才说,“因为只要不接触到猫毛就没关系,我以为只是陪你进去玩,所以觉得不会出事。”
“……”织遥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她要玩他豁出自己的安全也陪着么……好半天,她才挤出一句,“那……咱们去医院吧?”
“不用,刚才只是擦到一点,很快就会恢复了。”牧原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得出这样的结论。见织遥仍然很不安的样子,他又补了句,“你还要不要继续培养默契度?”
被这样一折腾,织遥已经全然没有了兴致。
最后两个人一起去了海豚湾,在礁岩上坐到了日落,直到星光洒满整个海豚湾,才各自回家。
执刀起舞,樱花纷落
事后宫野怜追问织遥,上个周末她跟牧原的默契度训练进行得怎么样。得到的是织遥一连串的叹息。
——唉唉唉完全不行啊!那个冰山脸根本不适合温柔多情的鬼王大人!
“你已经创造了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他还这么不懂风情?真是太过分了!至少应该送你回家啊!”在听织遥叙述的过程中,宫野怜一直如此这般发表着感慨。
最后,宫野怜作了总结——“织遥,既然这样都磨擦不出火花,不如放弃了吧。”
“我是放弃了……想让牧原彻平露出温柔笑容的确是我愚蠢了。”织遥趴在桌子上,无奈地吐着气,“所以我跟他商量过了,这次他扮演冷峻的天人,我扮演风雅的鬼王。”
宫野怜使劲敲了下织遥的脑袋,“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在装糊涂?”
织遥眨着眼睛看宫野怜,露出仿若小狗般无辜的眼神。宫野怜无奈摇头,端起水杯,拉着织遥陪自己一起去开水房接水。
织遥和牧原彻平的角色互换,竟然成了今年樱华祭的亮点。
身着纯白纱衣的清秀少年跪坐于软垫中央,目光清冷,带着即使被献祭也波澜不惊的镇定自若;金发碧眼的鬼王以扇掩面,媚眼如丝尽显风雅。鬼王以手指轻挑天人的下颚,天人微扬起脸下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剧情进行到这里应该是天人忽然睁眼自怀中抽出短剑刺向鬼王。
可是在天人有所行动之前,鬼王却突然擅自做了个无关情节的动作——鬼王带着狡黠的笑,俯身轻轻亲吻了天人的眼睛。
除了扮演天人的牧原彻平,谁也没有发觉这个亲吻的“超出剧本”。表演继续,天人与鬼王舞蹈般地近身搏斗,最终天人将鬼王的铁扇打落,他的短剑划过了鬼王的咽喉。
樱花纷纷飘落,像是染了暧昧桃色的雪花。天人俯身抱起鬼王,跃下木板打成的舞台,完成了最后的落幕。
剑道社内,织遥和牧原彻平对峙般地站着。
织遥甚至都没摘下蓝色的隐形镜片,“你最后干嘛抱我下来?明明没有这个部分的!”
牧原彻平平静应对,“是你先篡改剧情的。”
织遥垂下眼睛,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牧原寻求原因的眼神,她之所以心血来潮亲吻他的眼睛,是因为当时她完全代入了鬼王的角色,她觉得鬼王应该是喜欢眼前这个作为祭品献给自己的少年的……
所以……这只是很单纯很纯洁的临场发挥嘛!
宫野怜在剑道社门口喊她,给织遥提供了一个摆脱这个尴尬场面最好的借口,于是她没被品地丢下牧原就溜走了。
宫野怜站在走廊里,看见织遥出来后就上前拉着她往教学楼外跑。
“怜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找君友!”
可是等她们跑到樱花树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君友的踪影。宫野怜叹了口气,对织遥说,“你赶快去找他吧,你亲吻牧原学长的时候,他暴跳如雷差点跳上舞台揪你下来。织遥,虽然牧原学长很优秀,但是我觉得君友才是更适合你的!”
“怜,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其实君友喜欢的人是你,你也最依赖君友,只是你们两个本来就很熟悉,所以都没有发觉而已……”
织遥摇摇头,以最温柔的笑容打断了宫野怜的话,“怜,我有些饿了,咱们在夜市开始之前先去走后门弄些吃的吧。”
既然她以这样拙劣的方式转移了话题,宫野怜也只能闭口不言。
星光不会脱离轨迹
织遥打着哈欠扫校园里的小道,学校里栽种了很多高大的樱花树,每年这个季节落樱飘落几乎都会淹没了小道。于是只要轮流派出各个班级去打扫,将落樱扫到一起归拢起来,以免挡了道路。
轮来轮去轮到了织遥,所以她只能起了个大早,比往常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里来做值日生。扫到剑道社后窗的时候,织遥下意识地朝内张望了一下,结果竟然看到了里面晃动的人影。
织遥敲敲玻璃,引得他注意到了这边。
牧原彻平走到窗边拉开窗子,顺便伸手阻止了织遥准备翻窗而入的动作,“你乖乖扫地吧,都没换室内鞋就别进来了。”
“牧原学长这么早就勤奋练功啊?难怪这么厉害。”
“不是,我是来收拾东西的。”牧原推了推眼镜,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纸箱子,“穿旧的道服,用惯的竹剑,想了想还是觉得舍不得,所以过来打包带走。”
“……你要走了么?”
“三年级差不多到这个时候都该退社了,是时候用心准备联考了。”牧原拍了下织遥的肩膀,“我就把剑道社交给你了,如果他们有人不服滋事的话,单挑的时候你不用手下留情。”
织遥勉强扯动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好了,你可别哭出来。”牧原捏了捏织遥的脸颊,“本来我就是为了避免你们上演离别泪送才早上来收拾东西的,没想到还是被你撞见了。”
或许是因为被樱花柔软的色泽蒙上了困倦的双眼,织遥有那么一瞬间错觉自己看见了牧原温柔浅笑的眼。那么温柔,那么好看,胜过一千朵樱花无声的绽放。
——牧原,其实我……
——如果你再不快点扫地的话,早自修之前可就做不完了。
樱花落尽的时候,织遥和朋友们在KV过了个热闹的生日。
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君友顺路送织遥回家。街边的路灯拖动着两个人的影子现在身前逐渐变短再在身后逐渐拉长,周围很安静,他们也都没有说话,隐约可以听见海豚湾里海豚鸣叫的声音。
“喏,给你的。生日礼物。”君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抛给织遥。
织遥接住,拆开包装,将极细的银项链缠在手指间,拎起来看底端那枚银质海豚坠。
“织遥,其实我……”
“呐,君友。”突然打断他的话,织遥将银海豚握进掌心里,“明天中午你想吃铁板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