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浓,苍穹浮云也随之渐渐消隐了身形。只有几缕清光漏洒下来,才可辩得那云层的厚重。褪去白日里的喧嚣鼎沸,幽幽巷深处偶尔闪过的鸡鸣犬吠,更衬显这夜的沉与寂。
夜市旁,一条僻静而寻常的巷陌。光,无法触及至此,被悄然无声地悉数吞噬。逼仄的道隐没在沉沉的黑暗里,显得幽深而诡秘。便在这深暗浓墨里,一个女子纤弱轻盈的身形若隐若现。她莲步疾移,幽深的瞳眸里焦急暗涌。低垂的帽沿,在她云淡风轻般素净如玉的脸上笼下一片灰影。她削如玉葱的指掌间,紧紧握着什么,隐约弥漫出腥臭。
夜风渐起,在静谧里游移出轻微声响。女子的身影,也渐渐消隐在了巷陌深处。
急切的步伐停驻在了一扇因年深月久而腐朽摇坠的木门前,女子毫无犹豫地扣响了这扇仿佛凭空出现诡谲的门。头顶悬挂的风灯,流射出黯然昏黄的光。落照在女子因赶路而略微苍白的脸上,幽秘而模糊。
未几,木门缓缓地开了,枯朽的“咕噶”声,瞬间为周遭的静所吞噬。门里,浮现出一张沟壑纵深的脸。浑浊的双眼流散出森然冷光。她只是略微地打量了来人,便转身朝里走去。而女子也急忙闪身进去,消失在了门后。
而木门,无人自闭,竟如融化于黑暗中一般消失了。巷陌,漆黑如常。
女子跟着老妪走进了一间仿佛已历百年的破烂小屋里。屋子中央的木台上,一灯如豆,明明灭灭地照着。此时,女子眼里交错地闪过一丝兴奋与惊悸。虽然已来过数次,依旧难以适应这里怪异至极的气息。
房间不大,陈设亦是朴素。一张木台,两把椅子,一张木床便是所有。尽管都是稀松平常之物,但那布局却透着难言的诡异。屋里,终年是冻结般的冰冷,入血透骨,生出针刺般的痛。
女子将手里包裹严实的东西交到老妪手里,打开来看,竟是一颗尚且温热的心脏。老妪毫无惊惧,捧着心脏径自走到木台前,熟练地将其放入一个透明容器内。而容器里,竟然沉浮着几颗相同的心脏。
“呵,姑娘,十颗‘黑之心’已经齐了。” 老妪回过头,森然一笑,同时将一张纸条塞入女子略微颤抖的手里,“但若要成功,还需要一样东西,纸条上,便是拥有这东西之人的名字。”
女子打开纸条,瞥了一眼,浑身忽然一震,原本苍然如纸的面色更是白了一层,嘴里轻轻呢喃:“怎么会?怎么会是……”沉静的眼里,忽然涌起犹豫与痛楚。
“姑娘,只一步之差了。”轻微言语,却让女子身子剧烈颤抖,恍惚呢喃:“是啊,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了,怎可功亏一篑。”渐渐的,犹豫与痛楚消失,眼里再次凝固成如冰一般的沉静。
“知道了,我会尽快的。”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去,眼里写满坚定。
待女子离去后,老妪手轻轻一挥,灯,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