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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南犹豫了半晌,紧紧咬着嘴唇,使劲摇晃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朝风。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能信任你了。所以不要追问我,也不要去质问遥俊。但是,绝对不要对《奖金游戏秘诀》有欲望,不要对奖金游戏有欲望。答应,好吗?”

即使不是她最喜欢的男生,不是她唯一的王子,但至少是她重要的朋友。面对这样无助善良的南南,朝风只好叹口气点头答应:“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但是,张遥俊为什么要转学到这个小镇来?为什么不能得到真正的《奖金游戏秘诀》?顾宁和李铭,都是因为得到被魔鬼诅咒的《奖金游戏秘诀》,不小心在问答游戏中出现错误,才会被杀死的吗?

姐姐确实在傍晚看着刊登着顾宁迷离死亡报道的报纸时感叹过:“人一倒霉起来,连答错一道题目也惹来杀人之祸吗?真可惜啊。”

经过大雨重击冲刷的土地变得松软,被还未退去的积水覆盖着,踩上去,有一种随时陷入黑暗深渊的感觉。朝风皱着眉头,望着沾染上泥土的白色球鞋。

一夜的大雨,却仿佛不能完全洗尽血腥的气息,弥漫在清晨空气的水分子,依旧带着昨夜被害者的血液味道。让刚刚吃下早饭的胃不自觉地翻滚起来,朝风轻轻伸手按了按不舒服的胸口。

“朝风同学,也是来现场悼念的吗?”遥俊穿着黑色鞋子,完全不顾地上大量的积水,大踏步走向一脸防备警惕的朝风。

遥俊永远是那么自信,也许,这就是自己为什么输给他的原因吧。朝风想着,不禁放松了心里的警戒,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好奇地望了望遥俊身后:“难得看到你没有跟南南同时出现啊。”

“这句话形容的,不应该是你和南南吗?”遥俊自信的笑容突然笼上悲凄的色彩,不像嘲讽,更像无奈和悲痛。

真是滑稽,笑话。那已经是张遥俊出现之前的事情了,自己和南南,从幼儿园开始就形影不离。甚至姐姐、父母,都已经私下取笑朝风,喊南南“未来媳妇”了。但这个朝风以为即将能够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幸福天堂,却被遥俊的到来彻底打破。

如果自己正走向地狱,那一定也是张遥俊的双手将自己推向那个绝望黑暗的世界。

朝风强忍着怒气,低声压抑地丢下一句:“快迟到了,走吧。”转身快步踩着混淆了泥土灰尘的土黄色积水离开李铭被杀的地方,丝毫不理会白色的球鞋已经被完全染黑。

遥俊低头望着自己脚上的黑鞋子,经过昨晚雨水的洗刷后,似乎变得更干净呢,连自己清洗的工夫都省了。遥俊深呼吸口气,这里的空气,并不比昨晚的让人舒畅啊。相反,是更加的压抑,窒息。被那越来越靠近的真相,那双来自地狱的魔鬼之手正在向谁靠近着,只是人们,却始终追逐着属于他们的欲望,不曾发现那双会将自己推入无尽地狱深渊的手。

“看来,不早点找到丢失的《奖金游戏秘诀》,地狱之门就不会关闭。”遥俊抬起鞋尖,轻轻点落在宁静的积水上,水面顿时泛开浑浊的涟漪。

想起昨夜倾盆大雨时,和接到报案现场处理通知的父亲一起赶赴到这里时的场面。到心脏停止都睁大着眼睛的李铭,放大的瞳孔里充满着恐惧,也许他真的看到了魔鬼,被欲望操纵着的魔鬼。

“《奖金游戏秘诀》呢?”发现倒在混杂着血液和雨水中的李铭时,遥俊第一反应便是那本帮助李铭参加了奖金游戏,并听说不断晋级,即将参加全国大赛的《奖金游戏秘诀》。

消失了,犯人若不是《奖金游戏秘诀》的真正拥有者,来自地狱的魔鬼。那就是渴望成为《奖金游戏秘诀》新主人的欲望者。必须找到丢失的《奖金游戏秘诀》,因为它是一颗能够引诱罪恶萌生的种子。这颗可怕的种子被谁得到,便会在谁心里扎根萌芽,一直缠绕着欲望熏心的人,直到夺走灵魂和生命。

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却也常常看到曾经纯净的白色被染成黑色的事情发生着。曾经也许是最靠近天堂的纯洁的白色,却因为无法消抹的欲望,成为比黑夜更漆黑的颜色。

朝风急速奔跑着,心脏狂乱跳动着,那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被雨水打湿,字眼模糊的《奖金游戏秘诀》,是神的馈赠?还是魔鬼的诱惑?无法遗忘的恐惧和兴奋纠缠在一起,颤抖着将那本来历不明的《奖金游戏秘诀》放进书包里的时候,朝风并不知道,它的主人在不远的偏僻空地被杀害。

欲望狩猎者

“得到《奖金游戏秘诀》的人,奖金游戏便是地狱问答。答错一次便会受到魔鬼的诅咒而死。”遥俊的声音,坚定地穿透“哗哗”大雨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来。南南用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努力克制双手不要颤抖。

“南南?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淋雨感冒了?”同桌的女生好奇地拍拍南南微微颤抖的肩膀。平时乖巧温顺的南南抬起惨白的脸,眼神有些吓人地瞪着关心自己的同桌:“你你怎么知道我淋到雨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不应该有人发现那个慌张在雨中逃跑的自己!当李铭睁大恐惧的眼睛,倒影自己苍白狰狞的面容时,南南脑袋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是,悄悄地,将夺在怀里的《奖金游戏秘诀》塞进还在学校办公室里帮老师改试卷的朝风留在教室的书包里。

当自己以为一切都即将恢复原来的美好,当自己以为所有愿望都即将实现的时候,遥俊却打来了电话,冰冷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往日对自己的温柔。是自己扮演乖巧可爱的女朋友扮演得不够完美吗?是被张遥俊看穿了自己真正的欲望吗?

不可能!但是,顾宁确实死了,是谁杀了顾宁呢?真的存在着地狱问答游戏的诅咒吗?那万一,朝风因为得到自己为他夺取的《奖金游戏秘诀》而参加游戏晋级成功,岂不是陷入了地狱问答游戏中?一旦答错一次,就会被诅咒的魔鬼杀死?

在恐惧和慌乱中给朝风打了电话。

但是,朝风对奖金游戏的欲望已经无法驱除。因为,他得到了《奖金游戏秘诀》,只是,他从不知道,那是自己为他夺来的,用染满鲜血的双手,为他夺来的。

“夷?朝风,这不是奖金游戏的专用信封吗?你也够资格参加了吗?”朝风刚进教室,眼尖的男生便发现他手里的信封。班里大家还在心惊胆战议论纷纷着李铭的死,朝风手里的奖金游戏报名信封自然引起了关注。

“恩,过了这个月,我就满18周岁了,可以参加了。”而且,这是自己期待了多久的机会。只要在奖金游戏上一举成名,成为新的奖金猎人,只有这一事情能够超越张遥俊也好!

必须夺回《奖金游戏秘诀》,不能让最重要最喜欢的朝风参加这种被诅咒的奖金游戏。“答错一次,等待他的,便是地狱”,遥俊冰冷的面孔出现在教室门外的时候,昨夜他从话筒里传来的近乎警告的声音不断徘徊在南南渐渐混乱的脑袋里。南南拼命冲到朝风面前,一手夺走朝风手里的信封,一手拽起朝风桌面上的书包,撞开教室门口的遥俊,向天台跑去。

不能让自己的双手,将朝风重新推进地狱。

“方南南!你不要乱来。我已经通知了爸爸他们,公安很快会到学校来的。”气喘吁吁赶到天台的遥俊对南南喊道。一起追上天台的朝风,脸上连喘气的表情都瞬间冻结了。原来,张遥俊是跟随公安的父亲一起到这个小镇查办案件的。一开始的预感,果然没错,这家伙对自己来说,很危险。但是,为什么连南南也?朝风惊讶地望望南南,又望望遥俊,寻求着答案。

“还不懂吗?方南南一开始就发现我爸爸是公安,我也是为了协助爸爸才特意转学到你们这个班级的。因为,在N市杀害一名晋级奖金游戏的选手的凶手,最大嫌疑犯就是你——许朝风。”遥俊坚定地指向朝风,又转向南南,“如果你们的心意能够更坦率地互相传达,也许就不会被各自的欲望蒙蔽了双眼。”

“原来,真相是会说话的,谁也无法逃离。是的,在顾宁之前,其实最早得到这本《奖金游戏秘诀》的人是我初中的同学。当他告诉我自己凭借这本偶然得到的秘诀进入了决赛,我心里就萌生了可怕的欲望。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慷慨地把秘诀借给了一起参加比赛的顾宁。”朝风无力地摇摇头,仿佛从最深的黑暗里寻找着出口般回忆着自己的罪行。

顾宁的死,也许是意外,也许真的是被诅咒。本来朝风以为,自己可以把这一切遗忘,可以让时间将罪行洗清。然而,早就知道自己对秘诀的渴望的南南却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惜约会对她有好感的李铭,趁其不备杀死了他。

“朝风你记得吗?那天晚上你将染满鲜血的衣服丢弃在我们小区草丛里。第二天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很快,遥俊来到这里,我想保护你,所以只能到遥俊的身边监视着他。”南南清澈的泪水不断涌出,遥俊悲伤地轻轻摇头,南南的欲望,也许比朝风更强烈。可惜,那份心意,却没有好好传递,而是用了错误的方式,让欲望焚烧了自己。

那么,相片上,为什么挽着遥俊的手,笑容那么甜美幸福呢?是因为,为你们拍照的人,是因为映照在你眼睛里的人,是我吗?朝风一直背负着沉重罪恶的心,一直被欲望不断啃噬的心,突然轻松起来。

当警笛声响彻校园天空时,当雨后的太阳露出金黄微光时,朝风向南南伸出掌心:“我们一起,寻找真正的天堂吧。”只有看清、控制内心的欲望,只有正视罪行好好赎罪,才能有抵达天堂的时候。

遥俊迎着变得刺眼的阳光,注视着被戴上手铐带走的两人的背影,还有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望着遥远的地面,心里感叹着,将人推向黑暗和地狱的,并不是奖金游戏,而是内心那个欲望的狩猎者。

白光透过窗帘落在桌子上,闹钟还没响,林静雪准备蒙上被子再睡一会。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拉开窗帘的瞬间,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静雪微微眯着眼睛,清晨的阳光已经刺眼,院子里几株小树开满粉色小花映入眼帘。

几只小鸟停驻在枝头,竭力鸣叫,静雪随手打开抽屉,鸟弓对准那只张大嘴巴的小鸟。“啪”一声,被打中的小鸟还张开着嘴巴,圆滚滚的身体掉在草地上,随后几片灰白羽毛飘落,其他小鸟纷纷飞走,院子恢复了寂静。

小时候常常玩的游戏,把满树鸣叫的小鸟打落,用绳子把它们的脚绑起来,让世界宁静。多少年来,只有自己还喜欢这个游戏吧?只有自己还傻傻地以为朋友们会陪自己把这个游戏进行下去,直到永远。静雪把鸟弓放进书包,苍白的嘴唇拉开满意的笑容,望一眼开始发出提示音的闹钟,轻轻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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