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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谎话说得像模像样的孙小雨,把众人哄骗得将信将疑,更有被嫉妒心冲昏头脑的男女生已经完全坚信了孙小雨的话。

当天放学之前,张先和刘娅芳是情侣的谣言已经传遍三中各班,对于三中学生来说,这无疑是打发枯燥的学习时间最好的消遣,对张先和刘娅芳来说却是愤怒却而无奈的事。张先和刘娅芳都觉得,对于没有升学愿望,只把上学视为打发时间混日子的学生来说,他们的解释只会被当成掩饰。

张先和刘娅芳在各自教室沉默地接受放学离开前还不忘指着他们窃窃私语和嘲笑的同学的目光,努力专心埋头复习,一直到窗外的世界安宁下来。

张先的安宁却很快被“砰”一声踢开教室门的孙小雨打破,抬起不满的目光望着气呼呼的孙小雨,在孙小雨开口前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被孙小雨挡在门口。

“班长,难道你没有看我给你的信吗?我记得在信上警告过你了,不到操场来的话,你会后悔的!”孙小雨有些失控地大声怒吼,嘴角挂着疯狂的狞笑。

见张先只是冷冷望着自己,孙小雨不由一股酸劲涌上鼻头,但还是强忍下去,因为生气激动而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啪”一声朝张先俊俏的脸砸去。

照片上和同学打闹嬉笑着的女生的脸,虽然随着从脸上落下的照片而从张先视野里消失,但一闪而过的面孔,和记忆里杨洁的脸重叠在一起,分毫不差!

孙小雨满意地看着张先睁大惊恐的眼睛,张大的嘴巴,边俯身捡起照片边“哈哈”大笑起来:“班长肯定认得这张脸吧?只是,她是三中女厕所被割去嘴唇的高二女学生,而不是重点高中的优秀女孩。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班长你知道吗?”

杨洁不是重点高中的学生?而是三中的?一直和自己在图书馆碰面的杨洁是骗子?杨洁邀请自己参观的学校,本来就是三中,所以才约在三中门口见面?但是,就在她约自己到三中来的那天,她却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教学楼里被残酷杀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杨洁为什么要骗我她是重点高中的学生,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被杀了。”张先边伸手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孙小雨边正色告诉孙小雨。

看着张先大步离开的背影,孙小雨恶毒地猜测道:“哼,该不会你和刘娅芳、杨洁是三角恋关系,然后你们两把碍事的杨洁杀掉的吧?哈哈,太可怕了,我们正直认真的班长可能是没有嘴巴的杀人怪物?”在走廊上猖獗大笑的孙小雨,丝毫没有察觉暗处已经把嘴唇咬得出血的刘娅芳。

望着张先已经消失不见的空寂走廊,孙小雨愤愤地跺了跺脚,一时的好奇心向学长学姐追问被杀女生的事情,看到被杀女生和学姐的合影时,孙小雨脑海中马上浮现那张自己曾经恨不得冲过去撕碎的脸!

三中被割去嘴巴,离奇死亡的女生,竟然是和张先有亲密关系的女孩。但是,那女生一直穿着重点高中的校服,孙小雨刨根究底才从学姐口中问出那女生有一个在重点高中就读的姐姐,偶尔会穿姐姐的校服也不足为怪。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孙小雨心里慢慢清晰起来。因为张先喜欢优秀的女生,偶然穿着姐姐重点高中校服的杨洁到图书馆看书,被憧憬重点高中的张先误会和搭讪,为了和张先保持关系,九流高中的杨洁欺骗了他,那天被发现后,张先杀了杨洁!

就算张先是杀人凶手,自己也准备为他保密,但这家伙竟然还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无视自己!一定是因为刘娅芳!刘娅芳是真正的优秀学生,是张先真正喜欢的人。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孙小雨,编织出了更恶毒的谣言。

刘娅芳和张先交往,很可能怀孕并到医院做人流手术的谣言,就在第二天传到三中领导们耳中。校长一副为难的表情望着说了一句“不是真的”就沉默的刘娅芳和张先,推了推老花眼喃喃道:“所谓‘无风不起浪’,我看,你们俩最近是走得太近了,虽说娅芳同学是为了培养张先同学成为合格的学生会长继承人,但在学生当中确实造成不好的影响了吧?”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张先正犹豫着该不该说点安慰刘娅芳的话,毕竟对方是女孩子,被传出那种谣言,心里一定难受。其实谣言的出处,张先心中有数,孙小雨一直在班里散播自己和刘娅芳关系不同寻常的事,张先早就知道。无聊人的八卦闲谈,张先原以为不需要去理会,没想到孙小雨会因为被自己无视和拒绝而说出越来越过分的谣言。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她嘴巴撕裂,如果真的有无嘴怪物的话,真希望能把孙小雨的嘴巴也剪掉!

张先还没开口,便被刘娅芳抢先:“对了,你觉得我随时剪出有用的资料做收集和总结的学习办法不错,是吧?”

难道刘娅芳心里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在意?连被人污蔑也无所谓了?张先一脸不解地老实点头。刘娅芳淡淡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径直朝学校图书馆走去。

午间休息的图书馆鲜有学生,尤其是三中这种学校,本来平时就没什么学生自觉到图书馆来学习。

刘娅芳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本学习资料书册,对着目录翻到其中一页。在张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式剪刀,“咔嚓咔嚓”剪下其中一部分,又利索地夹进笔记本里,转向惊讶的张先:“这就是我的学习之道。”

张先合拢张大的嘴巴,微蹙了下眉头,很快点头道:“我能理解。”同样出生在贫穷的家庭,没有多余的钱购买学习资料,刘娅芳和他是同一类人。

“这个,送给你。”刘娅芳拿出一把和她手中的剪刀一模一样的折叠式剪刀,还有一本空白笔记本递到张先手里,淡淡微笑着。

“谢谢你,学姐!我们一定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张先紧握着剪刀和笔记本真诚地感谢刘娅芳,没有察觉刘娅芳嘴角一闪而过的悲凉。

新的一天,刘娅芳似乎已经完全不受谣言的影响,满脸笑容对张先打招呼,突然在教学楼前拉住张先:“昨天给你的剪刀,还是还给我吧,以破坏完美的学习资料书的方式去学习,或许是错的。”

对刘娅芳的出尔反尔,张先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把剪刀还给了刘娅芳,心想自己确实也没胆量到处乱剪图书馆里的书册。

“啊!无嘴怪又杀人了!”高一年级楼层传来可怕的尖叫声,张先拔腿跑上楼去,挤进围聚在女厕所门口的人群,曾在噩梦中出现过的画面可怖地呈现在面前!

被剪去嘴唇的孙小雨睁大吓人的眼睛,血迹早已干涸,看来是昨晚被杀的,一把折叠式的剪刀,沾满鲜血落在孙小雨身边。张先发疯似的朝楼下跑去,四处张望都不见刘娅芳的影子。

阳光包裹着整栋教学楼,斜落下来的高楼影子上有人影闪动,张先惊慌地抬头望去,正是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剪刀的刘娅芳。

赶到教学楼顶时,刘娅芳一脸淡淡的笑容告诉张先,孙小雨是她杀的,因为孙小雨的谣言传到了对她抱有高度期待却又非常神经质和严厉的母亲耳里,母亲竟然不相信她的解释……

“我让孙小雨跟我回去向我母亲解释清楚,她却不肯,还不停地说着难听的谎话污蔑我,我恳求她不要说了,可是那张嘴还是不停溢出刺耳的话。”在疯狂而无助下,刘娅芳只想让孙小雨闭嘴,让她的嘴巴无法再说出毁灭她清白的话。

“那,杨洁,也是?”

刘娅芳点了点头,望一眼她手中的剪刀:“我就是用这把本来送给了你的剪刀,剪下了杨洁的嘴唇。”本来想把罪恶的凶器转送给张先,甚至把杨洁和孙小雨的死嫁祸给他。但娅芳发现,即使剪掉了杨洁的嘴唇,她的声音却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杨洁说的没错,谎言会毁灭一切。”刘娅芳眼里有泪花闪动着,“杨洁死前告诉我,她骗了一个男生,决定告诉他真相请求他原谅,因为她很喜欢他。”

本来想在见张先之前到教室拿点东西的杨洁,看到娅芳趁周末到学校偷剪其他同学没有带回家的学习资料,劝说娅芳坦白错误请求大家的原谅。

不能被大家知道优秀的学生会长刘娅芳就是一直剪坏大家书册和图书馆书册的犯人,必须让杨洁说不出话来,这样想着的时候,失去理智的手伸向了杨洁。然后在学校里散播关于女厕所无嘴怪物的可怕传说也是自己。因为说了太多谎话,所以遭到报应了吧,才会招来孙小雨的谎话和污蔑。

“杨洁是我在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可是,我却亲手杀了她,现在才发现,残酷剪掉她嘴唇的时候,也剪断了自己的梦想和人生。但是张先你的生活和梦想还在继续。”所以杀了孙小雨后醒悟过来的刘娅芳向张先要回了罪恶的剪刀。

在张先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娅芳将闪耀白光的剪刀深深扎进了咽喉,留给张先一个如初见时的淡然笑容。

张先不顾沾到一身鲜红,轻轻抱起刘娅芳,为她合上溢出悔恨泪水的双眼,终于再也不需要听到那些让她痛苦的声音了,可惜,也无法再看到美好的未来。他人即地狱,唯我是乐园,追逐心中乐园之路遍布地狱。

岭南高中是全市差生聚集的地方,校规形同虚设。轻松度日,吃喝玩乐,没有老师愿意费神教育这些没有升学愿望的坏学生。白天的岭南高中,是他们自由的乐园,课上睡觉课间玩闹,聚众抽烟喝酒打牌。

夜幕降临的岭南高中,比任何学校都安静,负责看守校门的保安颤颤巍巍地抬高手中的电筒,迅速扫一遍教学楼,象征性地喊一声:“没人了吧?”因为校长叮嘱他临走之前一定要确认一次,保安也只好照做。但只要是岭南高中的学生和教师,一到放学时间绝对马上自觉离开学校。谁会不怕死地违背禁令留在学校?果然回应他的只有阵阵森冷的夜风,保安手忙脚乱锁好学校大门,逃也似的跳上摩托车。

趁晚饭前带着小狗出门散步的大爷取笑神情慌张的保安:“你们学校放学真准时,这会就鬼影也没一个了。”平时温驯的小狗突然挣脱了大爷手中的绳子,仰头对着教学楼方向狂吠,直吠得眼珠子浮现血丝。

保安脸色苍白,意味深长地顺着小狗吠叫的方向望一眼,忙乱地摸索钥匙启动摩托车,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大爷您晚上散步也绕道吧,学校放学后就有严格的禁足令。别让小狗跑进去,出了事可不好办。”说完望着被及时拉住绳子,没窜进学校的小狗,还是狂躁不安地吠叫着。

摩托车发动成功,去路却被挡住了,保安烦躁地抬头,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骂,就看到穿着一身整齐校服的岭南高中学生对他礼貌微笑。在岭南高中当守门保安好几年,还从未见过把校服穿得那么整齐的孩子,怎么看也是优秀的孩子,骂人的话语也只好咽下去。

男学生礼貌地欠了欠身,指着已经锁好的大门皱了皱眉头:“晚上要做的练习册落在教室了,能开门让我进去拿吗?”保安惊恐地瞪大眼睛,坚定地摇摇头:“你不怕死啊!放学后学校有严格的禁足令。”更重要的是,身为岭南高中一份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禁足令背后可怕的故事,怎么还敢在日落后想违反学校禁足令进入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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