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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冷瑟突然呼吸困难地倒在地上,怀南忙抱起冷瑟向医院跑去。看着这个和自己同样遭遇,表现却如此不同的小女孩,念月心里莫名在意,也追赶着一起前往医院。手心的灰黑色秒针继续向前,念月脑海里有遥远的声音传来,是最思念的母亲温柔的声音。“要幸福地生活哦”,念月冰凉的泪水溢出眼眶,那是母亲用最后的力气对自己说的话。明明她就快死去,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呢?为什么不让自己也跟随他们一起将时间停止在那一刻呢?那样,就不需要带着无法释怀的愧疚和啃噬心灵的憎恨生活着,度日如年,憎恨所有活着挥霍时间,不认真对待生命的人。

医生护士推着冷瑟进了急诊室,怀南才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念月也站在旁边抚着胸口调整超速的心跳。突然一个在地震中受重伤的人被担架抬进大厅,经过念月面前时,她分明听到垂危的男人不顾一切呼喊着:“别管我,别管我,快快去救废墟里的其他考察队员。”就算沾染血液,念月也认得他是怀南那个出名的地质考察专家父亲。

“爸,爸爸。”怀南慢慢靠近被严重砸伤的父亲,失去理智地拼命摇晃催促医生快救父亲,却被满是血的大手掌抓住阻止:“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作为我的儿子,我希望你理解爸爸。爸爸很高兴,这次终于赶上了,就在地震前3分钟,我们考察队预测到了,虽然能挽救的人不多。”

只剩怀南和父亲,念月的病房里,怀南陪伴着已经没有存活希望却一直挂着满足笑容的父亲,念月突然推了推怀南:“再修改一次时间吧,救你的父亲。然后,我会停止掌心的黑色时间,把时间钥匙交给你,由你来打开时间潘多拉之盒,给予人类永恒时间。”怀南和父亲同时惊讶地望着念月,怀南打开怀表的手被父亲颤抖着握住,父亲摇摇头:“人类的时间,掌握在自己手中,生命的价值也是如此。所以,你会以我这个不够尽职的父亲为荣吗?哪怕一点点?”

心电呼吸测试仪器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警报声,念月使劲摇晃怀南催促着:“快点啊!如果你父亲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为什么不改变时间?”怀南紧握着父亲的手,直到仪器完全测试不到心跳和呼吸,才坚定说道:“我不能否定父亲坚持信念而度过的时间。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改变为拯救别人而牺牲的选择。我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时间使者,用他的双手给予别人无限希望。”

【白色、黑色时间少年,看来你们已经看到时间的奇迹了,这场时间潘多拉之盒抢夺战还会继续下去。在下两位白色时间少年和黑色时间少年之间进行。】声音再次传来,念月掌心的时钟和怀南手里的怀表同时加速向前,念月失声喊道:“不要啊!”因为一旦时间抵达黑色尽头,人类的时间不是会结束吗?

7。宝盒

怀南和念月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天空,已经不是刚才的阴沉灰暗,怀南查看怀表,原来时空已经转化到2013年夏天。阳光金黄灿烂地铺满大地,这座城市显然刚刚建起不少新建筑,街道上有孩子追逐嬉戏着向怀南他们跑来。

欢笑着从怀南身边跑过时,落后的小男孩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伙伴们急忙折回搀扶起小男孩。膝盖擦破的小男孩眼圈发红,却努力忍住眼泪,对伙伴们露出灿烂笑容。如阳光温暖的坚强笑容似曾相识:“冷瑟说过,只要睁开眼睛还能看到秒针一步步向前,就要笑着好好度过这些时间。”

“恩,我们快去看冷瑟吧,把向日葵的种子种在她身边,很快就会开出漂亮的花朵,冷瑟最喜欢向日葵了。”其他孩子也恢复美好笑容提议,一起跑向远方。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安帝绝望地说:“看吧,就算那位父亲牺牲自我让女儿活下来,她的时间还是那么短暂,瞬间即逝。”念月使出平时拉拽怀南的力气,一把揪住安帝教育起来:“你错了,冷瑟的时间没有消失,那群孩子会一直记得她的笑容,会记得笑着面对他们即将度过的漫长时光。”冷瑟短暂的时间化成温暖美好的记忆,一直存在着。

空置的露天停车场被改造成篮球场,一阵阵喝彩声传来。怀南一眼认出穿着篮球服和队友们默契合作,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林京,长舒口气对念月说道:“我已经完全理解父亲的话了。时间的价值需要人类自己去定义,就算被破坏的时间,只要人类心存希望,也能修复。念月呢,现在能够看到此刻和未来时间的美丽色彩了吗?”

念月伸出掌心,纯白色的时钟印迹映入怀南眼帘,还有念月如雨后晴天绽开的彩虹般的灿烂笑容:“我想向冷瑟一样,努力快乐微笑地度过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时间。”

不远处人们搬运着一座雕像,念月和怀南望着那张曾经沾染血液却坚持亲手保护别人时间的坚定面容,怀南哽咽地轻声喊了句“爸爸”,又转向念月:“虽然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将在2012年为事业献身,但我知道他的时间也留在了别人心里,永远闪烁最耀眼的光彩。”

“所以,真的不想改变了?不想打开只有希望的潘多拉之盒?”念月觉得有些可惜地再次向怀南确认。

“念月,如果心里丢失了对希望和奇迹的追求,那时才是不可挽回的末日。而即使有人失望绝望,只要还有一点星光般的希望,只要还有一个人心存希望,世界就不会丢失色彩。”念月明白地点点头,真正的宝盒,一直在人类自己心中,是否能够找到打开宝盒的钥匙,要靠自己努力追寻。

怀南用握着怀表的手紧紧牵住念月伸向自己的手,两个闪耀纯白光芒的时钟重叠在一起,巨大的银白光束瞬间将他们包围。

“滴答滴答”,指针走动的声音在耳旁响着,伴随着微风吹动草叶的“沙沙”声,让人睡意酣甜。不过,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吧?怀南赶紧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又穿越到哪个时空,眼睛倒影的是念月笑嘻嘻的脸:“恭喜恭喜,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怀南打开怀表确认,真的顺利返回原来的世界了,夜更深,月亮躲进云层里,校园变得一片漆黑。一只微微闪烁荧光的萤火虫从怀南、念月身边飞过,回头望去,它仿佛点亮了整个黑夜。怀南和念月相视而笑,无论是冷瑟坚强的笑容,林京努力求生的意志,还是父亲为陌生的人们撑起生存希望的双手,再微弱的希望都成为点亮了那段黑暗时光的微光。

【人生不是一道“对”或“错”的判断题,也没有特定的ABCD可供选择,描画人生的笔在自己手中,走出人生道路的脚追随自己的心。我们在各自的世界寻找自己的幸福,我们的幸福也许互不相干,但我们都会幸福,对吧。】

1。镜光之旅

妈妈一大早出差前就用力敲响房门,把我从睡梦中唤醒,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以为妈妈有什么重要事情吩咐。“这次出差也不知道几天能回来,很快就要到大学报到,你抓紧时间准备好东西。”被这么一提醒,转头看看墙上的月历,原来高考已经结束了那么久。因为那封来自本地最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知道被我塞进哪个角落,差点能麻痹思想,忘记自己必须在那所毫无优点的大学里度过漫长的四年。

帮妈妈把行李送上等候在门外的出租车,关好家门,预感这一天都是坏心情,更不想准备要到大学报到的东西了。重新蒙上被子,却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要是这个黑漆漆的被窝能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不用面对高考失败的现实,不用到那所光听名字就让人厌恶的大学报到,该多好。想起冰箱的酸奶喝光了,只好掀开被子准备梳洗穿戴,上一趟超市。

抽出背包的时候,一张合影掉出来,竟然还有一张没被烧毁,明明记得在决定和秦北生分手的那天烧毁所有关于他的东西。如果不是高二时,秦北生突然跑来表白,我傻傻地接受,就不会被学校认定为问题早恋,高考结果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是秦北生扰乱我一直优秀完美的人生,但这是最后一张合影,也可能是这辈子唯一跟他的合影了。想撕毁照片的手指颤抖着,咬了咬嘴唇,还是拉开抽屉把照片塞进去,狠狠关上。

他手臂上会不会留下伤疤呢?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我坚决提出分手后,秦北生一直到高考前都没有再出现,有人说他转学了,也有人说他放弃学业了。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正是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的那天,他没有躲开我砸过去的铁盒子,我看到鲜红的血液从他苍白的手臂流淌下来,他只是微笑着,张合着嘴巴说着“再见,纪怡”,融入刺眼阳光,消失不见。

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面前的全身镜反光起来,闪烁不定,我微微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乱糟糟的头发是否已经顺直。就算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皱眉的苦瓜脸。有云朵遮挡了太阳,阳光渐渐从全身镜上褪去,镜中影像变得清晰真实。

我检查着衣服的纽扣,慢慢抬起头,镜子里的我微笑着!青涩快乐的笑容,只能在相册里看到的笑容,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刻心情灰暗的我脸上?镜中笑颜美好的人,真的是我吗?伸手抚上光滑的镜面,镜里的我笑得更加灿烂了,甚至还有银铃似的笑声传来,贯穿我双耳,直抵心脏。我惊恐地想缩回手,镜面像被惊动的湖面泛开涟漪,手指被未知的力量牵拉着,镜面的涟漪越来越大,变成漩涡般旋转起来,巨大的力量把我整个身体吸附进去。

各种情绪、想法交织在一起,形成无数的结,脑袋混乱得阵阵疼痛。当我放弃思考和理解正在发生的状况时,强烈的阳光在视野中膨胀,跌坐在柔软的地面上,周围是一片被阳光笼罩的花草。在清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向日葵,分明跟我去年亲手种下的那株长得一模一样!

“纪怡,还没弄好你的午饭便当吗?再不吃早饭会迟到的。”是妈妈的声音,寻声望去,从院子里正好能看到大大敞开窗口的厨房,妈妈端起牛奶催促穿着围棋的少女,妈妈喊她“纪怡”。穿着高中校服的“我”装好两份便当盒,高兴地欢呼道:“纪怡牌便当完成!老妈别吃醋哦,明天我也帮你准备一份。”

稍高的植物上滴落晨露,冰凉打落在脖子上,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但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环视四周,确实是自己熟悉的家,屋里传出的谈笑声,也是熟悉的声音。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如果说自己从镜子里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回到我的高中时光,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动手做过午饭便当。

“不吃了不吃了,真的快迟到了。”纪怡边喊着边推开家门,我不确定该躲藏起来还是直接阻挡在她面前。为了确认这个时空的纪怡是否能看到从未来来到这里的“她”,我还是深呼吸口气站在门口。

纪怡的眼睛看起来比我更清澈,脸色更红润可爱,高中时代的我是这个样子的吗?没错,虽然五官是一样的,但这个时空的纪怡和我散发着不同的气息。她应该是我的过去,怎么会跟过去的我有所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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