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来这里也是想要自杀的。”顾花回轻手轻脚坐在那少年旁边,抱着膝盖,轻笑着望着那少年的眼睛。
果然,他一脸愕然地看着顾花回。
“但是,我要跳下去的那一秒就后悔了。我怕死,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但相信我,再也没有比活着更加幸福的事情了。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我。若是我就这样死了,那么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人像这样深深地爱着我,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花回轻声说着,说给他听,也像是在说着自己听。
“我死了的话,那个伤害过我的男人就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他们会过着幸福的生活,我在他的生命里就什么也不是。”
“若是将来有人在他面前提到我的名字,他也许只是一笑而过,说:唔,不记得了……”
“看,生命这样脆弱,你用力的生活了这么久,在泥泞里挣扎了那么久,在别人眼里就只剩下这样一句,唔,不记得了。”
“你被他伤得这么深,他却对别人说,唔,不记得了。”
顾花回笑着看着他:“这样,你甘心吗?”
清秀的少年怔怔的看着她,她的背后是江水黄昏,轮渡帆帆。
夕阳西下,破败的柔光在她的身上罩上一层朦胧的光。
温温浅浅,人畜无害。
像是引诱人堕落的黑暗天使路西法。
她弯着眼睛,笑着对他说:“你痛苦的死亡,在别人眼底,只剩下一句唔,不记得了……这样的死去,你甘心吗?”
她看着远方的江水,唇角的弧度慢慢的松了下来。
安寻听到她说:“我不甘心。”
顾花回在江边坐了很久,她没有特意去看他的反应,直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得差不多,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沙,转身离开。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顾花回在大街上随意拦了一辆的士,报了地址,她坐在后座上,侧过身子静静看着玻璃窗上不断后退的廊灯街火,突然觉得命运总是这样惊人的相似,昨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她坐在计程车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想着该怎么对付小三。
不到一天,她又坐在计程车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只不过现在,她想着的是该怎么生活,才能在别人面前笑得精彩。
命运就这样喜欢无理取闹月经失调,看着红尘中的男女翻滚煎熬,繁复着惊人的相似。
计程车在半腰山上一座豪华的别墅前停下,顾花回耷拉着脑袋按开门院密码让王妈下来付钱,便什么话也不说,上楼,推开房门,一头栽进自己绵软厚实的大床上,抱着枕头睡得个昏天暗地,连王妈晚上让自己下去吃饭也没有听到。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顾花回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床气过去了很长时间,她勉强笑了笑。
看,她昨天不是在做梦,她也没有死掉,睁开眼睛,又是春光明媚狼心狗肺的一天。
匆匆吃完早饭之后,顾花回在榻榻米上发了一会儿呆,她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提早回国却无处可去,百无聊赖之际拿起床头上的一支备用手机,拨通了苍浅浅的电话,她现在心情极度不舒坦,自然是也不想某人舒坦的。
好在这一回,苍浅浅没有关机。
“苍苍,你在做什么?”
“上床。”
苍浅浅的声音性感的沙哑,那边传来几声急促的喘息声和脆弱的娇吟,旖旎至极。
这人可真坦白,顾花回眉角抽了抽。
“我和关凌霄分手了,现在生不如死肝肠寸断,想要见你!立刻!马上!”
“……”
那边传来苍浅浅一声媚然尖叫,欲求不满愤然挂了顾花回的电话。
顾花回抿嘴一笑,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心里默默地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时间到。
手机十分没有节操,活蹦乱跳地响了起来。
顾花回瞥了它一眼,故意等它响了七声这才慢悠悠地接起来,那边传来某人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声音。
苍浅浅怒气冲冲的第一句话是:“顾花魁,我恨你!”
苍浅浅的第二句话却是:“死小孩,你在哪儿?”
顾花回笑着说了声在家里,苍浅浅便迅速挂上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语音提示。
笑了笑,她仰头倒进厚厚的榻榻米上的英式贵族羊毛绒毯上,萎靡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清朗起来。
失去了纸币般脆弱的爱情,她还有坚挺如同人民币般的友情聊以安慰不是?
苍浅浅在半个小时之后携一身煞气滚滚而来,就当顾花回以为这缺根筋的会因早晨欲求不满海扁自己一顿的时候,苍浅浅却格外温柔地一把抱住她,小脑袋埋进顾花回的肩窝处,小动物般蹭了蹭,用轻柔得能够掐出水来的声音说:“阿回,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顾花回被她惊悚的煽情吓到,怔了怔,颤着声音道:“苍苍,我昨个儿已经哭够了。”
苍浅浅推开她,一脸诧异:“那你今天找我来是做什么?”
顾花回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陪我笑的。”
苍浅浅一脸受伤:“顾花回,你一定不把我当姐们。”
顾花回虚心求教:“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