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我们就这么进城了!
这群人真够他妈让人冒火的,竟然把我们一个个装进麻袋里,用个小推车推了进城!
十个人呐!不是一个两个,这帮蠢蛋竟然一个一个费时费力地把我们装进麻袋在一个一个抬到小推车上,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害得我还得装作睡死了过去,僵着身子,累得腰酸背疼,要是我们中途有伙计忍不住动一下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诈尸?
而且这群蠢蛋还把人一个一个叠放着,我幸好放在最上头,下面还有云青垫背,倒也无所谓,可那最下面的就惨了,我依稀仿佛听到了一声声闷在嘴巴里的惨呼,看来,只要这个伙计在今天的惨痛经历下能够留住一条命,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躺在袋子里,我以练武人特有的敏锐耳力倾听着一路上的窃窃私语,越听越是惊讶。
这,这一路的关卡和切语,似乎只有军营才有啊!
可是我打听过了,这附近并没有军队驻扎,这里属于天日,自然没有锡勒国军队,可是天日的北疆战士也没有驻守在此处,应该在再向西北的一百多里开外啊!
小推车似乎拐过几条街,渐渐人声开始多了起来,而且都是粗俗豪放的男声,我估计,这里应该是军营了!
“吆,六子,推的啥东西呀?神神秘秘的!”一道男声在我们左侧快活地扬起。
只听推着车的那人吭哧吭哧地答道,“啥东西?!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们在城外逮到的奸细!”
“啥?奸细?”另一个稍稍严肃的声音道,好像是他们的头,“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奸细的?”
“好家伙,几乎各个都佩着剑,衣服穿的也很好,骑的是高头大马,哪有普通路人这么招摇的?”推车的人理直气壮地道。
我顿时哭笑不得,搞什么飞机?这么简单的原因就成了奸细?非要破破烂烂像他们一国的才不是奸细吗?
此时此刻,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将军,培养出了这么天才的兵!
显然那个头头和我有着同感,我分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六子,稍微殷实点的路人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天下不是只有乞丐,你不能因为立功心切就乱抓人,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可是他们真的贼头贼脑!”推车的人兀自不服气!
贼头贼脑?我?我超级无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美少年?我长得贼头贼脑?
顿时,我心头的火气窜啊窜,牙齿差点咬嘣了几颗,真忍不住想冲出麻袋狂扁他一通!
“那我随你去看看,要是不是真的,你就得向人家道歉,并且马上放人!”
“少爷,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云青低低问我。
“不急,我还想再看看!”我怒气冲冲地道。
好像来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只听刺拉一声,一个麻袋被匕首划破的声音传来,另一个小推车上的伙计滚了出来。
“你看,一个下人都穿的这么好!”那推车人很有理地道。
“住口!”头头呵斥道,“就你那双眼睛!这些人都是天日的澜城人!都给我放出来!”
喝!不简单,这头头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澜城人,大概是从衣服上看出来的吧,想不到军旅之中竟然有什么细心的人!如果此人遇着机会,一定能够前途无量!
很快地,我们一个个被放出来了,云青的袋子刚一划破,他便一个挺身跃出,倒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看,他还会武功!”推车人大呼!
云青理也不理他们,转身扶起还坐在地上捶背的我,“少爷,慢点,辛苦了!”
“辛什么苦啊!遇上这种愣头青,我就是有一百条理由也说不清啊!”我苦哈哈地就着云青的手臂站起来。
我一头扎好的青丝微微散乱了几缕,搭在肩上,身上这件最喜欢的蓝紫色描银线凤凰的飘逸缎袍已经皱巴巴得不成样子,我一向讨厌自己外表不整齐干净,如今却一身狼狈,加上喜欢的东西被无端蹂躏,这些都是拜这群愣头青所赐,我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装睡的伙计都不再装睡了,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揉着全身各处。眼前,是十几名士兵,愣愣地看着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我们,其中七八个人还蒙着黑布巾,双眼睁得溜圆!
“你这个臭小子!”我走到其中一个蒙面人面前,一看那双憨实如牛的大眼,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个推车人兼这次绑架的领头人!
“穿的好点怎么了?骑高头大马怎么了?这样就是奸细啊!我说你长得就像土匪你就是土匪了?那我说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爹,难道你就不是你爹亲生的?”
我连珠炮般轰他,轰他个晕头转向,别说他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就算好使的也给我饶晕了,全场大概只有几个人听出来我是再拐着弯骂他吧!
“行了,”那头头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震惊),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色,“这位小公子,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多积点口德,六子脑子不大好使,有得罪的地方,我们兄弟就代他向你赔礼道歉了!”
冲着这番软硬兼施的话,我开始正眼打量这名看起来和其他士兵的打扮没什么两样的头头。
三十多岁的年龄,正当盛年,中等结实的个头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浓眉正气凛然,眉梢却挂上了煞气,一双锐利好眼,眼底却带出一份沧桑,想来在沙场上应该浸淫了很多年,只有在死人堆里反复打滚过的人才会有那种生死无谓、泰山崩于面前二不改色的气概!
“这位军爷,如果把你装进麻袋里,一路颠簸几个时辰,还口口声声说你是个奸细,你认为绑架你的对方不该亲自向你说声对不起吗?”我不怒反笑,旁边刚刚有点清醒的士兵们顿时又陷进了呆愣中恍惚。
“的确应该!”他点头道,看起来十分有礼,可是突然间他便板起脸,“那么,敢问小公子,千里迢迢从澜城来到北陵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军爷是在怀疑我是奸细?我以为贵军中最多也就出六子这么一个天才,没想到军爷也不逞多让,看来我是高估了我天日大军的整体素质,更高估了率领这样一群天才保家卫国的将军了!”看来他还是怀疑我啊!
我呵呵冷笑,我裴夜凰什么阵仗没见过,我自己二十岁之前就用这种方法吓倒过多少对手,二十岁以后,我嫌幼稚,不用了!!
这么点雕虫小技就想吓倒我?
回家再练个几十年——不,我可是穿越了不知多少年月才来的,他练区区几十年怎么能赶得上我?
这时,我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面对我的士兵们眼中泄漏了一种……
云青突然拉住我向侧方一闪,我回过头来,小屋的门边慢慢踱进来一个人,高挑潇洒,摇着一把折扇,沙哑而颇带威严的声音随之传进我的耳朵里。
“是吗?不知道小公子是怎么高估我这个率领一群蠢蛋打仗的将军的?能否给本宫解释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