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伯母太客气了!”纪守守依然保持微笑,好歹她与易晨轩是签了契约的,再怎么着,也得好好履行约定。
易母点头微笑,好似并没有打算起身,继续跪在榻榻米上,纤细的手执着剪刀,耐心地修剪着多余的枝叶:“我还要一点时间才好,晨轩,你先带纪小姐到大厅,别忘了吩咐佩姨准备水果!”
易母表面上礼数周全,实际上却冷淡疏离,全然没有亲自招呼纪守守的意思,纪守守倒也不颓丧,毕竟,这些都在她预料之中。
易晨轩笑容优雅:“好,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两人回到大厅,纪守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与绵里藏针的易母过招,第一回合就耗费了她大把的真气。可以想见,以后她如果真的依照约定嫁入易家,那就好比唐僧取经,势必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九死一生!
想到这就忍不住暗自长叹,在签契约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在里面加上支付遣散费一项呢?前路漫漫,等待她的可是强大的精神压力。
抬起眼帘,才发现一道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她,易晨轩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
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杀伤力堪比原子弹,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女人曾沦陷在这样的注视下。纪守守轻咳了一声,美目瞪着他:“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老娘死不了!”
强大如她纪守守,什么时候需要人可怜?
易晨轩早就知道,面前的小女人,外表坚韧刚强,实际上脆弱好比瓷娃娃,所以即便纪守守一脸恼怒与无所谓,他还是柔声地宽慰她:“不要担心,可能是太突然了,我妈有些无法接受,时间长了她会想通的。”
纪守守没心没肺地笑,小声说道:“别等到她想通了,咱们的契约也到期了。”
漆黑的眼眸微微一滞,想到那一年的期限,易晨轩眼中有淡淡的怅惘一闪而过。一年里,他一定要好好思考,如何才能将她留住更久。
佩姨已经将水果拼盘端上来了,新鲜的猕猴桃和草莓,散发着淡淡的甜味,纪守守只觉得垂涎欲滴。伸手便拈了一块切好的猕猴桃放进嘴里,喜孜孜地吃着,如蒲扇般的睫毛扇动了几下,浑然不觉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大大咧咧。
待到发现佩姨一脸讶异地看着自己,纪守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不对劲,她呵呵讪笑着,咀嚼在嘴里的那块猕猴桃,就这样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最要命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易母也从偏厅步了出来。想当然,纪守守方才毫不淑女的行径也全然落入她眼中了。悲催啊,到这会,纪守守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前功尽弃了!
或许是一时间着了慌吧,水果的汁液顺着那张樱桃小嘴微微流溢出来,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流光。感觉到嘴角下腻腻的粘稠液体,纪守守的脸,顿时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好在易晨轩适时地为她解围,他温柔地递给她一块餐巾纸,满是宠溺地笑道:“快擦一擦吧,你啊,总是像个小孩子!”
纪守守连忙接过来,拼命擦拭嘴角的同时,总算在心中对他存了感激,呼,好在有他,否则自己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对于眼前这一幕,易母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雅地一抿唇,颊便的梨涡若隐若现。她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对纪守守微笑:“纪小姐性情纯粹可爱,丝毫不矫揉造作,也难怪能与晨轩成为朋友!”
易母将搁在拼盘边上的牙签优雅地插上晶莹剔透的水果,然后轻推到纪守守面前:“纪小姐不要客气,多吃一点,一会的晚饭也千万不要拘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瞧见易母笑吟吟的表情,纪守守不仅没觉得放松,反倒觉得如坐针毡。易母的高贵优雅,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与这样的家庭究竟隔着多大的鸿沟。面对易母贤淑端庄的笑容,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嗯,谢谢伯母!”
相较于那些言语刻薄的泼妇,不动声色的方妍凝实在太难对付了,纪守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水果,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动一下。看着方妍凝和善大方的微笑,她忽然又有些怀疑,若是嫁进易家,她是不是经常会消化不良?
本来答应易晨轩假结婚,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压力,可是一踏进易宅,她就忍不住后悔了。难怪别人都说冲动是魔鬼,她没事先了解清楚就冒然与易晨轩签订了契约,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她的削肩,纪守守一抬头,就看到易晨轩线条完美的下颚,唇角是温柔的淡笑:“妈说的对,到这里不用紧张,做你自己就好!”
男人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如黑曜石般闪烁的黑眸,温柔得好似能挤出水来。他揽着她,她的脑袋就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属于他特有的男性气息清晰地萦绕在鼻端,她本该推开他的,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想推开这叫人安心的温暖。
心底开始为自己辩解,她并不是沉溺,只是忌惮易母在场罢了。没错,她是敬业的纪守守,她只是在配合他演戏!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叫易母月眉一挑,却没有显露不悦。
晚饭已经准备好,方妍凝吩咐佣人布餐,佩姨上楼上的书房叫易岸霖和易柏林。过了一会,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间,楼梯处已经出现两道身影。左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易柏林,淡淡地看上一眼,纪守守就有些了然了,他的确是一个典型的官场中人,表情严厉方正,即使没有说话,身上也透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