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人民医院病房内。
明天,就是拆布的日子了,今夜小爱心里特别的紧张。
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心里总担心着怕拆开后,脸上会不会留了疤。才睡下一会功夫,她就已经起来好几次,在病床前来回的晃动。晃着晃着就晃到了洗手间,手就晃上了盖住脸的纱布。
“我就掀开看一下下,一下下。”小爱低声对镜中的自己说着。
只是镜中那个自己又凝起了眉:“张医生交代过,不能随便掀开的,要等她来,拆纱布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系数的,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弄到伤口,会留下疤痕的。”
可是她很想先看看到底伤口好了没呀,心里老悬着,她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不行!我要忍,一定要忍!”对着镜中的自己凝神敛色道,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准确的说,应该是半个晚上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小爱直直的回了病床,躺好,眼睛却睁得老大,嘴里念念有词,一直催眠着自己:“快睡吧,闭上眼就是明天了。”
反复闹到凌晨才浅浅的睡着了。
清晨。
阳光刚照进来,小爱便醒来了。
虽然睡的时间少得可怜,可是因为紧张和激动,精神却是亢奋的。
在床上坐不住了,早早的就在床前来来回回的走一遍又一遍。
记得在产前时,她也几乎是这般的激动,坐卧不安的。
拿起手机瞅一眼,刚好八点了,医生已经开始上班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给她拆纱布呢。
精神更是高度紧张,一颗心悬着,连手都有些颤抖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会吧,医生这么快就来了?
小爱疑惑且紧张的回过头望向问口,却是站着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还捧着束鲜艳艳的百合。
“请问您是沅小爱小姐吗?”来人很有礼貌的冲小爱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
“没错啊。”两眼程亮的,她不认识这位小妹妹呀。
“这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花,请您签收。”说完便递上一张纸,指示着让小爱签了名。才送上那束洁白的百合。
递上花后,那位小姑娘转身便要走,小爱唤住了她:
“送花的人留下名字了吗?”小爱拨弄着新鲜的花儿,它们看上去好漂亮呢。
小姑娘顿住了脚,礼貌的送上笑容:“没有。”
“哦,没事了。”小爱有些失望,可是眼神一触到那些朝她开得烂灿的白花儿,脸上也跟着有了笑容。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花儿呢,看到它们自己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一定是裘少俊或者顾小伟他们其中一个送的。小爱忖着,还不留名?哼,猜都能猜到,待会一看他们各自的脸色,就知道了。
想着,又在病房内找了个大玻璃杯,弃了包装纸,将花插了进去,颇有心情的摆弄着。
插好后,又找了个靠窗能照着阳光的光亮位置,摆上。
这才退了好几步,左右欣赏着她的插花艺术和那几朵娇艳欲滴的白花儿。
“哟!好漂亮的花啊,谁送的呢?”
小爱正欢心的欣赏着花儿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温冷不定的声音。
好浓的醋意!
小爱回过了头,见着裘少俊那张满是不屑的脸。花一定不是他送的。
淡淡的笑一笑,仍是欣赏的望着她最爱的花:“不知道呢,早上刚送来的,没有留下名字。”
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啦,一定是顾小伟那个臭小子!
裘少俊脸上阴沉沉的,越看那阳光下闪耀着的花越觉得刺眼。
“小爱,来!我带了些清粥来,先吃早餐吧。”说话时,故意将盖子掀开了,让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好吸引某人肚子里的蛔虫。
“真的好香哦,闻得我肚里咕噜噜叫。”成功把蛔虫引诱来了。
裘少俊一面乘着粥,一面看似无意的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对花粉敏感,不能闻花香味的。我们还是把那花扔了吧,省的又惹你过敏了。”一面还心虚的拿眼小心的偷瞄她。
小爱意味深长的望着裘少俊,望得他眼神连番闪躲,不敢再直视她。
“我对百合花不过敏。”为百合解释着,那可是她最爱的花,轻易不下阵!
“哦。”极度失落的声音。
小爱回答完他的问题,便埋头喝起了粥,味道真是很不错呢!一张小脸儿幸福的展露着笑容,看得裘少俊也不得不承认,这花气的作用不小。几天前小爱就嚷嚷着拆布的事,今天竟然这样轻松,花儿是功不可没啊!
“小爱,你已经在喝粥啦?”顾小伟仿似从天而降,蹭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哎,看来我今天是来迟一步了。”望着手中仍热乎乎的香粥,无限唉叹。
“你人是迟来了一步,不过你的花可来的早啊!都笑开了。”裘少俊吃味的说道,对那束百合仍怨念深重。
小爱冲着他露出一个有史来最为灿烂的笑容,甜甜的笑道:“是啊,我刚起床呢,你的花就送到了,谢谢你哈!花我很喜欢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的啊?”
嗯?顾小伟蹙起眉,一脸的毫不知情,摊摊手,“虽然我也很希望花是我送的,很可惜,不是!”
“不是你送的?”这下换小爱凝眉了,瞅着仍在阳光下开灿烂的百合,“既不是你,也不是他,那这花会是谁送的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迎了上来,曾经她也收到过一束百合,那花,是车言辉送的!他知道她最喜欢的百合。
两人都看见了小爱的阴霾,聚着眉头,问道:“你知道是谁送的了?”
对这个潜在的情敌,两人都竖起了防备的旗帜--
“可能是车言辉!”
小爱说出这个名字时,脸色却是惨白的。他是个怪异的恶魔,会绑了她,囚禁她,对她动粗,逼她就范,还会伤害她的家人,还曾经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在她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他又会跳出来,帮她,救她,现在,又送来鲜花慰问她?这个人,她怎么也猜不透,他的脑子究竟在思索什么。
听话的二人,亦是白了脸。
送花是单纯的示好,还是告示,不得而知。可是他很清楚小爱的情况,那是不言而喻的。只是,下一步,他要做什么,却无从猜想。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引去众人的视线。
“小爱姐,我来看你了。”是欣欣!
顾小伟的脸霎时沉了下来,昨晚她的话,让他很是不安,有她在,小爱的安全就要亮起警戒灯。
欣欣看上去却是淡定自如,就像昨晚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轻声向床边的两位招呼:“你们好早哦,我听说小爱姐今天拆纱布,所以就来看看了。”
经过昨天,小爱见了欣欣已不那么紧张了,笑脸迎向欣欣,“谢谢你!”
“医生说过什么时候拆布吗?”欣欣有些反常的热情。
“没说具体时间,只说是今天上午。”被她一提醒,忐忑的心情又重新袭来。
探长了脖子,紧紧的盯着门口。
病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静。如果是平时的这个时候,顾小伟一定会出来闹几句,或是会笑笑小爱的紧张模样,说笑间时间就会很快打发过去。
可是,今天的他却也是出奇的静默着。眼眸深沉,面有惆怅,似陷入了深思中。
幸好,张医生没有让他们久等。
九点一过,张医生便领了个小护士进了来,还推着辆小医架车,上面摆满了各式衣料器械。光这架势就把小爱吓得有些脚软,小身子颤抖着凝着张医生,“怎么,拆纱布还要用这么多工具?”
张医生瞧着她的慌张,安抚似的一笑,道:“并不是全部都会用上的,一些只是备用的。”
饶是如此,小爱还是不能自已的紧张。
“张医生,我这伤,真的不会留疤痕吗?”
张医生轻轻一笑:“等下你不就知道了吗?”说完,便让小爱回床上坐着,又推了车架靠在床边。
一落座,小爱便不停的摆弄着身子,就是做不稳,小手也是紧张的搓弄着衣摆,弄得病房内都是一阵紧张。
裘少俊和顾小伟站在医生对面,看着她拆布,欣欣则站在床的另一边,医生的正后方,也紧紧的盯着医生 ,看她又是带手套,又是拨弄钳子剪刀,不断的发出砰、砰、砰……器械碰着铁盘子的冰冷声音。
听得三人更是紧张,更别说小爱了,她早已将眼睛紧紧闭上了。
“别紧张,很快就能拆好的。”张医生安慰着小爱道,这已经是最后两块纱布了,身上那些前些天已经都解了去。愈合情况都是不错的,脸上的按理说也会是恢复很好的。
“嗯!”
小爱紧拽着衣袖,嘴里答应着不紧张,可是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张医生从盘子里取了镊子上来,撕开了小爱贴在脸上的药用胶布,又用镊子轻轻的掀开脸上的纱布,每一个步骤、动作都力求谨慎小心--
大家都把注意力急中在小爱脸上,没有人发现张医生身后欣欣的异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脸色变得白蜡般,毫无血色,额心也开始大颗大颗的冒着汗,眉头蹙起,脸狰狞着,像是在忍受着一种极大的痛苦。
就在张医生的镊子落在小爱脸上的同时,欣欣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向了张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