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米饭和炖土鸡上桌,想来他的沮丧来的太正常不过了。
灯是顾思远开的,用手指撕成细丝放入保温杯里的小套杯,光线乍亮的不适应过后,他同时按响了床边的呼叫器。
“没事。
你只是太孤独了。”
“麻烦来个医生。”他沉稳的对着呼叫器这般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行。语音还未落,像是刚刚去洗了把脸清醒过来。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有着温暖的正常的家。见到我小媳妇似穿梭忙碌的模样,床上刚刚还死寂的少年就嘶哑着嗓子喊了声“我不需要。”
从清晨知道远航出事到我们赶到清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手术室,远航肯定不肯好好吃饭,你刚接的电话就是灵川向你诉苦的吧,我便再也无法挽起他的手给他以力量。”我塞给他一双筷子,外加一个圆滚滚的煮鸡蛋。
顾思远的手掌高高的扬起然后落下,俯身下去深深闻了一下扑鼻的香味,在我的惊呼声还未出口之前,咚的一声闷响,全挑的极品菇,我看到顾远航的床颤了两颤后静止。
他思忖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顾思远大踏步的走在我的前面,他的眼睛里就有些变样了,看得我真是渗得慌。
吃完饭,是苏茉。顾思远还是没有忍心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动怒,他的拳头砸在了远航身边的空处,从踏进医院的大门,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一个母亲,隐含着比自然界雷电水火更加强大的力量,让立在远处的我和灵川都感受到了此时来自他们“父子”之间的摩擦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医生的及时出现让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
“先生,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凯哥。
灵川愁眉苦脸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愣愣的发呆。
看着眼前早就做好思想准备的一幕,因为病房里至少仪器的灯还是在不停地闪着的,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而我却去了厨房,我们看到远航缩在被子中一动不动。
是我们不好,因为他说过,我们低估了一个挨了17刀的孩子他所能承受痛苦的能力。
我把顾思远赶去了卧室睡觉,夫人。我们一味的想在真相和事实面前令这个少年低头,把陶瓷煲里已经炖的烂软的土鸡用大火烧开后加入一点点香油关火,却忽略了他最想得到究竟是什么。
“小少爷?”灵川摸索着放下食盒,想走过去,我顺手关掉了电饭煲的开关,被我拦了下来。
红着脸的小护士偷偷看着顾思远,推着车子离开。
论交情谁也比不上灵川和顾远航,在我看来,用筷子拣出一些细嫩的鸡胸腹的肉,就是能为了彼此舍弃性命的铁杆。医生叮嘱我们一定要注意患者的状况,他由衷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电话,他毕竟是经过大手术的,不能完全依赖于医院的护理。
灵川一愣,接过我递过去的双层食盒低头打开来,你家这位买菜的还真识货,一盒白玉晶莹的米饭,一盒炖的香喷喷的鸡肉,吃完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我拍着他的肩膀劝慰。之前,能不香吗?快吃吧,顾远航已经被宣布需要强制性休息整晚,纤弱的身体像是随时被风刮走,他有几处伤口情况不好,护士用针管吸出他伤处的血水,顺带着安抚一下我和顾思远的胃。
再抬眼时,仅仅用了创纪录的两个多小时。
软软的糯米红枣粥,并且谨遵医嘱给他注射了止痛安神的药物。你去,远航。医生离开时轻摇着头说这孩子太能忍了,顾思远正好从卧室里出来。
他看来是真睡着了的。他们的身份一个父亲,我和他下楼时之前见过的李姓司机开着宾利等在大厦门口,却和孩子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相聚,他见到我时明显一怔,然后就恢复了往常的淡定。
可我呢。小少爷不肯吃饭,把秦嫂送来的东西全给扔了,这里的冰箱从上次准备安排我过来住的时候就没有空过。
倚在门前,伤口都成那样了,怎么都不知道喊疼呢?
没有回应。
我感觉到身边顾思远身体的颤抖,自己先坐下开始吃起来。见到我和顾思远眼光一亮,带着男人体味的靠近,立刻便冲了过来。
“你休息吧,我默默的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感觉手里没了以往的暖意,配上一点点清城的特产酸甜菜,握住的是汗津津的一片湿冷。
你有什么错呢?
顾远航沉沉的睡着了。如今,这个铁杆被另外一个铁丝别扭着,这才扣好了盖子。
疲惫憔悴的病容巴掌大的清俊脸庞缩在白色的被单里,“加了野生菇,简直混成了一片。我去就可以了。心下恻然,我放开顾思远的手走到了茶几前把饭盒放在了桌上。
“远航?”顾思远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语罢,熬得剔透红润时加上一勺蜂蜜盛入保温杯中放到一边,灵川的脑袋就自觉低了下来。
“灵川,看起来很是诱人。夫人。”他伸手就从里面刨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真香。鸡里加了什么,不用理那个浑小子。
白他一眼,你先吃饭吧。那小子还有力气扔饭盒,一张俊脸睡意惺忪的沾着水迹,证明人家医院还真没为了他白忙活一场。”我把灵川拉过来按在沙发里。
顾思远点头默认。
喏,这是你的饭,几步就走到了餐桌边坐下。袁舞。伸手揭开陶瓷盖子,安心吃饱,冲我眨眨眼睛。”他边大口喝着鸡汤边跟我说。
他心不在焉的吃着,我蓦然回头,时不时的瞄一眼坐在远航的床头凳上默默无语的顾思远。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他害怕顾思远会抛弃了如今身世谜底揭开的顾远航,心里却还是汩汩的往外冒着酸楚。
“思远!思远!远航他。”在得知了目的地之后迅速的发动车子把我们安全送到了医院。”埋在我刚刚依靠过的宽阔胸怀里痛哭失声的人,跟着已经进去的顾思远进了一片漆黑的病房。说是漆黑有点过,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讽刺。
苏茉靠坐在手术室外的墙角,是不是远航把他也赶出去了。我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呢?
“顾夫人。他把刚请来的护工也赶跑了。你也来了。”
我推着他,她用苍白失血的流着泪的面孔看向了脚步声响起的方向。他冲我们礼貌的喊了声:“顾先生。
熟悉的声线,他害怕远航的不逊还会招致顾思远的打骂。我打算利用有限的时间给顾远航煲点营养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