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我,转头对晓华她们致歉,说还有客人在等,容他去去再来。走的时候,他没忘了在我的唇边印下浅浅的吻。
我撑着脸上的微笑点头,在心里默默谢他。
够了,顾思远。已经足够了。
还需要解释吗?
看来是的。晓华和南璇,她俩几乎在顾思远转身而出的瞬间就齐齐扑了过来。
我的胳膊被她们拧的生疼,却只能无奈的冲她们笑笑。
“我知道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们的。我和他,其实也是刚刚才确定关系。”大庭广众之下,我拉着顾思远的胳膊公开秘密,不是确定关系又是什么?
就算我自己心里清楚它只是个误会,可亲眼目睹一切发生的人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晓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璇,用力扔开了手中碍事的麦克。那东西落在原木的桌面上,蹦跳了几下滚落在地上。一时间,室内连绵的回声此起彼伏。
它像是乱人心跳的杂音,搅得人心里郁闷难当。晓华的眼底翻腾着风暴,她压抑着怒气,指着我和南璇的方向铿锵说道。
“看来,我还真是个笨蛋加傻瓜。反应迟钝到什么都不知道,先是你,后又是你。ok,和谁谈恋爱,,想喜欢谁是你们的事,我柯晓华操的什么闲心。可我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只想真心的问一问。你们知道自己在玩什么吗?”
空旷的包房内静悄悄的。
没有人来回答她。
南璇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湿,她不敢看我和晓华,闪躲的眼光带有丝丝忐忑和畏惧,我在心底冷笑出声,这就是我所谓同窗四年的大学挚友,她就是用这般娇弱的样子吸引程嘉宁的注意?
扯了下嘴角。我装作讶异的样子开口。
“你说什么呢?晓华。我听不懂。什么先是你,又是我的,我承认瞒着你们和顾思远有了一腿,噢。不是有了一腿,而是有了关系。噢,又说错了。总之就是做的不应该,可我记得在朝夕你不是很希望我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吗?怎么,我这样做错了吗?”
晓华气得无法言语,她明明知道南璇的事却又不能告诉我,那种憋闷的心情加上顾思远的刺激使她的情绪终于失控。
我不看她,把头转向身边的南璇。
“璇子,你又是怎么惹着晓华了,你也背着她喜欢上哪个不该喜欢的人了吗?”
我的表情淡淡的扫过她颤抖僵硬的身体,在看到她腕间不经意露出的一串素白时,心猛地收缩在一处,巨大的痛楚像利刃一样狠狠向我袭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屏住呼吸才能努力维持住表面的和谐。我的身体本能的抗拒和她丝毫的接触,一点点似乎都不行。
那串素白是一个手镯,普通的白玉质地,一点都不昂贵,但因为是嘉宁送的,所以我才格外的珍视。记得离开龙伊时我是想把它留作纪念的,可是后来想想戴着它徒增伤感,最后还是留在了家里梳妆台的抽屉里,那里面塞满了我自己买的不值钱的小饰品,嘉宁工作后送我的各种礼物,还有它,我最喜欢的白玉镯。走的时候,我把它放在了抽屉里最显眼的位置。
如今的它终是换了主人。却依旧是那么晶莹剔透,纯净的任谁都掺不了丝毫杂质。
我在想着嘉宁为她亲自戴在腕间的情景,一定是非常的温馨美好的画面。
但,那一切都已与我无关。
我微笑着望着她们,等待着流血的心再次被无声的剖开。
南璇终是没有说出是谁。
晓华脚步匆匆的上前打开了音响,按动了事先点好的歌单,当熟悉的旋律在包房里回旋响起的时候,她拾起麦克邀请我和她一起唱歌。
《最熟悉的陌生人》晓华唱得最拿手也是最像萧亚轩的歌。
前奏声起,我捏着满手心的指印握住了冰冷的麦克。
没有追问最终的结果,因为已经没有了必要。南璇的出现是刻意的,她的聪明也使她把一切做得很成功,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已经向我们昭告了她和程嘉宁在一起的事实。
不仅善良的晓华帮她遮掩。
还有,我。天字第一号霉运当头的人,也在帮着她们所有的人伤害我自己。
多少次在伤感抒情的歌声中黯然神伤,我和她们都变成了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我和程嘉宁,亦是如此。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永远再也回不到过去。
歌曲曲折起伏,我和晓华用心在唱,配合的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一曲唱毕,余音渺渺,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啪啪啪。”
有人竟然大声的鼓起掌来。
愕然中回头,却是一身墨黑的顾思远,站在满脸陶醉的侍应生前面,正在挽臂微笑。
他说来,竟还记得。
晚些时候出欧麓的大门,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长长如线一般的雨丝里夹杂着几不可见的雪粒,寒风吹来,凉意袭脸,身着单薄的我们都是一个大大的哆嗦。
感觉我的胳膊连着肩膀被身边的人揽紧,我怔了一下,然后把脸撇向了远处暗沉沉的黑夜。“柯总,今晚很愉快,很期待能有下次的聚会。我带袁舞先走了,各位失陪。”顾思远的礼貌不得不夸。
司机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喊了声顾先生。
顾思远点点头,把司机递过来的羊绒风衣转而披在了我的肩上。宽宽大大的样子,柔软熨帖,寒风里感觉丝丝暖意。
晓华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这一幕真实的出现。
南璇在她身后看了我们一眼,笑笑转身整理随身的背包。
我被她腕间的素白刺得眼睛一痛,脸上强撑的淡定已经快要在这个时候崩溃。
“晓华,璇子。我们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捏紧了手心的伤痕,我和她们告别后上了车。
“袁舞。你。”晓华终是放不下心,在车门被司机关上的时候急急的喊我。
我朝她笑笑,问什么事?
她扭着南璇的手臂,夜色中望着我淡然而笑的脸庞,迟疑的嗫嚅了一句我也没听清,随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向我挥挥手拉着南璇离开,那声带着颤音的祝我好运在漫漫风雪之中窜入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