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媳妇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来。只一点谁也比不了,薛蟠极听她的,早把母亲妹妹的劝诫抛在脑后,只有金桂一人是命。
薛姨妈恨恨地看着夏金桂,说道:“宝钗是贾家名正言顺的未来媳妇,是光明正大立了婚书的,如今瞒着自然有瞒着的道理,你又懂得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夏金桂自炕沿边站了起来,拿帕子擦了下刚才摸过新嫁衣的手,讥笑道:“太太说的是,媳妇年纪轻自然是不懂的,媳妇还在娘家做闺女的时候,知道订了亲,也不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见外人罢了,咱家姑奶奶,不但出不得门,连婚事都得隐瞒着,看来可真是找了个好人家。”
迈起脚步刚要离开,又回头对宝钗说道:“姑娘可要好好绣这嫁衣,可别跟北静王府似的白绣了,最后还得剪了,太太一向俭省,看不惯这些。”
宝钗已气的脸色苍白,姑娘家的又没法和嫂子还嘴,待金桂走出去,才拉着薛姨妈的手,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薛姨妈心疼女儿,连忙搂进怀里哄着。
宝钗一边哭一边说道:“妈妈,嫂子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为何我与宝玉订下婚事,还要遮遮掩掩的。”
薛姨妈一向心疼女儿,怎能将实情告知宝钗,是怕宝玉知道了闹腾,两家难堪。将宝钗搂在怀里,轻拍着后背说道:“钗儿啊,你在那边府里也住了几年,也知晓那林丫头对宝玉有着不一般的情意,他们怕她知道了万一再想不开可怎么办,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你姨妈也是为了能稳稳当当的把年过完才会出此下策。”
宝钗终于明白了,说道:“女儿知道了。”
薛姨妈又道:“你姨妈知道这件事让钗儿受委屈了,已经和我说了,钗儿过门以后就管家,好孩子快别哭了,你嫂子什么都不知道才胡说的,钗儿想想那林丫头终究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你姨妈说林姑娘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怎么也不能因为婚事再送了命啊?”
宝钗回忆了一下黛玉方才来时的模样,说道:“妈妈,我也有些日子没见林妹妹,今儿瞧着脸色红润,哪里有像不好的样子。”
薛姨妈说道:“紫鹃去你姨妈那里拿人参时回话,妈在一边听着的,林丫头如今比以往病的更加厉害,晚上也不过能睡满一个更次罢了,她那身子,我说句不好听的,左不过就这一半年的事了,何必再给她添烦恼。”
宝钗听见黛玉身子不好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待薛姨妈回了自已的屋子,亲自找了一包上等的燕窝命莺儿送给林姑娘,莺儿接了东西就过潇湘馆那边给黛玉送去。
林妹妹,你别怪我,若是你的病吃燕窝能好,就吃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只求你莫要夹在我和宝玉之间,若是没有了你,宝玉他会对我好的。
不过二刻钟的功夫,莺儿就回来了,进门回话也是低着头,宝钗奇怪,细看时却是莺儿不知何故红了眼睛,宝钗忙拉过莺儿问道:“怎么了,谁给了你气受。”
“姑娘,我方才去潇湘馆送燕窝,看见雪雁淌眼抹泪的在外面洗手帕子,问了才知道,林姑娘的病又重了,今儿走了两趟路,也不知是不是累着了,回去就一阵剧烈咳嗽,手帕上都带着血丝。”
宝钗害怕的抓紧了莺儿的手,眼睛也有些泛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吐了血。”
莺儿点点头,说道:“我进去看了林姑娘,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比在咱们家里时可是天地之差呢,看着像是筋疲力尽的样子,看见我去了,只是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宝钗跌坐在炕沿上,她真的病的那么重吗,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换了好几位太医看病,怎么就是不见好,人参养容丸都吃了好几年了,没减轻病症,反而倒更厉害了。
一股邪恶的念头自宝钗心中升起,若是像妈妈说的,林妹妹的日子不过这一年半载的,到时宝玉也就没了旁的心思,不对,还有个袭人,跟在宝玉身边好几年,宝玉和她的感情也很深厚,宝钗自嘲的笑了笑,袭人不过是个丫头,还算是对手吗?到时挑个错处或者撵出去,或者配了小厮也就是了。
宝钗的心里很矛盾,虽然和黛玉之间为了宝玉也有过几句口角,但姐妹相处这么多年,哪能没有一点感情,希望黛玉能够好起来,早点出嫁离开贾府,只有这样宝玉才能把黛玉从心中彻底抹去,如果她真的死了,留给宝玉的却是无尽的思念,只怕反而会永远的留在宝玉的记忆里,不会忘记,只会更清楚。
元春自从那日将银子交了上去,加封皇贵妃一事似乎没了下文,元春心里极度气闷,最可气的是又不能去质问太后。
昨儿个夜里因有心事也睡不着,起来坐了一会,着了些凉,抱琴忙奏报皇后请太医诊视,皇后虽然无子,对有孕的嫔妃还算不错,忙遣了太医去看,又亲自去福寿宫禀报了太后。
太后看着马皇后日渐瘦弱的身子也觉可怜,摸着侄女冰凉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得有个儿子才行,连贾妃那么大年龄都有了身孕,偏你这个一国之母无出哪行,仙儿比你晚入宫几年,你看凤婔那丫头都两岁多了。”
马皇后听说这话,眼泪早就滚了下来。
太后道:“我原以为是皇上对咱们马家有偏见,变着法的不让你有孕,可你瞧仙儿入宫才半年就有孕了,虽是个女孩,再怀上不定就是个皇子呢,你做姐姐的再不抓紧可就要靠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