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哪里知道,荣国府为了归还国库欠款已经入不敷出,伤痕累累的,元春张口就是五十万两,这不是要两人的命吗?
贾母王夫人都震惊不已,元儿啊,怎么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就许下这样的诺言呢!
元春对祖母和母亲的这副表情深为不满:“当初是你们硬要送我进宫的,如今要撒手不管吗?本宫今年都二十七岁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王夫人见元春生了气,情绪激动,恐累及腹中胎儿,忙安慰元春说回家想法子,元春却因贾母王夫人的态度极为生气,说道:“本宫十四岁进宫,熬了五年才到太子身边,你们知道本宫受过多少苦,皇上登基封了本宫贵人,本宫身上背了人命才做了这德妃,现如今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为何又向后缩,咱们家又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来。”
贾母道:“娘娘且莫生气,若是几天前,自然是没问题,可如今……咱们家也难的很。”
元春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说道:“咱们家也借过国库的银子吧,这阵子本宫在宫里听说的多了,官员们拿着国库的银子去民间放贷获利,哪里会真的因生活所迫才借银的,家里的可都归还上了吗?”
贾母道:“只因都还上了,这才为难。”
元春又道:“今儿已是十七,最晚十九也要把银子送来。本宫和腹中皇子的命都在祖母和母亲手里,若是太后怪罪,本宫母子事小,全族都要获罪。”
贾母和王夫人都没了主意,只得先答应下来。
贾母王夫人从宫里回来,一路上闷闷不乐的,贾母怎么想都觉得元春干了一件傻事,那皇贵妃的位置有那么好吗,值得花五十万两银子去换?
皇贵妃不当倒无所谓,若是太后因此事怪罪元春,再连累了全家怎么好。若真的做了这皇贵妃,水涨船高,自已的身份也必定会再高一截。
王夫人却没想这么多,只是虑着元春在宫里若熬了十多年,会不会因此事而毁于一旦,还是要帮着元春才是,再怎么说元春也是为着府里。回了屋子换过了家常衣服也没歇着,先拿着钥匙进了自已的小库房,细看之下也没多少东西了。
不行就把林家那些御赐之物卖出去,转手几家卖的远些,想来也查不到自已身上,拿定了主意才觉得今日可真是累的很,便歇在炕上,因有心事也睡不着,睁开眼睛道:“去请老爷,说我有事和老爷商量。”玉钏答应着去了。
王夫人走至穿衣镜前,前后打量了自已的衣服是否合体,又重新插了下簪子,在梳妆台前拿着香粉往脸上扑了扑。不过半刻功夫,贾政便进了屋,王夫人亲自捧茶,贾政端起茶喝了一口方问:“娘娘有什么吩咐吗,身子可好吗?”
王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娘娘挺好的,如今一天两次请脉,太医说胎位也正。今儿我和老太太去看娘娘,倒听说了一件烦心事。”
贾政忙问何事,王夫人便把元春许下银子一事说了出来。贾政呯的一声把茶杯摔在桌上,热茶都酒在了出来,贾政到:“娘娘可真是……咱们府里刚还了八十万两,又代理亲王还了五万两,哪还有银子去献给太后,皇贵妃不坐也罢。”
王夫人见贾政如此态度,也着了急道:“娘娘也是为了给府里争面子,现在身怀有孕,若是封了皇贵妃可不就和皇后比肩了,再生下皇子,那可比皇后还尊贵呢,便是将来皇子们继承皇位,皇贵妃的儿子身份尊贵,必能继承大统。”
贾政道:“胡说,当今皇上未到而立之年,哪里就提起皇子继位来了,况且就算生下皇子,若是娘娘也有你这样的糊涂心思,我看也必给自已招祸,那皇后和贵妃都是马太后的亲侄女,马太后能让其他妃嫔生下儿子越过皇后去,真是胡闹。”
王夫人一听丈夫的话,也觉有理,吓的掉下眼泪,哭道:“娘娘已许了愿,若不还愿,太后必定怪罪,娘娘焉有命在,我若命的元儿,我说不让你进宫,他们偏不听我的话,非送你进宫不可,出了事谁能管你。”
贾政听王夫人哭诉,虽然生气元春不知分寸,毕竟是骨肉哪能当真不管,况且听王夫人怪道了母亲头上,只得劝着王夫人道:“你也莫要难过,一切有老太太做主。”王夫人突然明白过来,对啊,当初是贾母非送元春进宫的,这时候她不管谁管。想清这一点,王夫人方不哭了,要丫头打水净面,换了衣裳,到了贾母这边来。
贾母清楚王夫人为何而来,儿孙们还欠款,一共给了七十万两,自已的底子也抖落的差不多了,下剩的还有些古董物件罢了。元春出了这档子事,少不得还要拿出十万两,还剩下二十万两那是说什么都不能动的,如果手里没了银子打赏,不管是老爷太太们,还是奴才下人,谁还听命这个老封君。
王夫人给贾母见了礼,便说起元春的事来,王夫人道:“公中不过三万两支应着日常生活,还要预备着娘娘有事出来,所以来讨老太太个示下。”
讨什么示下,不过是来要银子罢了。
王夫人见贾母不吭声,又道:“老爷的欠款,老太太给了四十万,媳妇自已又凑了四十万两终于还清了,保住了官位,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媳妇想着,娘娘想当这皇贵妃也是为了咱们府里的面子,老太太去宫中领宴的时候兴许坐位还能往前靠靠呢。”
贾母明白,元春这么些年来在宫里受苦,可不就是为了府里吗,想了想道:“娘娘已经应下了,没法子更改,找大老爷和珍儿咱们一块商量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