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忙劝道:“二爷当着宝姑娘的面可不能胡说,宝姑娘还是个闺阁女子呢,况且林姑娘不过是个寄住的亲戚罢了,王府是什么地方,能去北静王府做个侧妃已是抬举她,林姑娘心里乐都乐不过来呢,哪能……”话未说完,脸上竟挨了一下。
宝玉气道:“我素日担待你,你倒越发的上了脸,不过是个奴才,竟然评论起主子来了,凭他什么北静王侧妃,林妹妹必定是不屑的,你再胡说,我就回了太太撵了你出去。”说完也未管宝钗仍在屋子里,抬腿便出去了。
袭人已呜呜的哭了起来,宝钗虽心里怪袭人把话说的太直,也多亏了袭人的话才看明白了宝玉的心思,宝玉是一心一意要和林黛玉在一起的。
自已努力了这么久,仍然进不了宝玉的心,听宝玉的话林妹妹是不会去王府的,倒是自已去不去王府宝玉是浑不在意的,对宝玉的心也凉了半截。
见袭人仍然哭着,便起身劝道:“你也是,明知道宝玉的心里只有林姑娘,偏要去惹他生气,白挨了一下。”袭人哭着道:“我不过是替宝姑娘不值罢了,宝姑娘对二爷这么上心,一心只为二爷,二爷却宁愿宝姑娘进北静王府,我……”
宝钗忙止住袭人道:“快别说了,以后主子们的事别乱评论了,你瞧宝玉今儿个生气的样子,若是日后再听你编排林姑娘还能饶过了你,快去洗洗脸吧,让屋里别的丫头看了笑话。”
宝钗心中也暗暗生气,这等直白的话袭人怎能想都不想就说出来呢,一心为着宝玉,宝玉却不领情已经够丢人了,袭人还要讲出来,还给自已留面子不留。
黛玉和探春从怡红院出来,姐妹两个顺着小路朝着藕香榭走去,探春道:“姐姐已知道了咱们去北静王府的目的吧,看来宝姐姐对侧妃之位是势在必得,你瞧着连日来金锁都没戴呢。”
黛玉点点头,又听探春悠悠的说道:“宁做贫人妻,不做富人妾。”黛玉侧过脸看探春坚强刚毅的小脸,不由得心中一叹,说道:“三妹妹是这么想的吗?”
探春回过头来迎着黛玉探究的眼神又道:“若是咱们女子能按着自已心意找人家就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害了多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瞧二姐姐,二姐夫那么混帐的一个人,二姐姐也得忍着,挨打又怎么样,大伯父不给二姐姐出头,二姐姐只能受苦。姨娘的日子过的也清苦,从姨娘那得到的教训,我还能去做妾吗,姐姐是正室所出,必定体会不了我和环儿的辛苦,你瞧宝玉的屋子,用具,丫头成群,再看看环儿想读书都难,太太忌讳环儿,总怕环儿有了出息夺了宝玉的光采,处处打压,我也只能明着冷淡姨娘,讨好太太,只希望太太能少难为姨娘和环儿。”
黛玉点点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在环儿用功,将来熬个一官半职的,姨娘也没白辛苦。”
探春冷笑道:“侧妃又怎么样,也只有宝姐姐看中那个位置吧,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妾,在王妃面前连个坐都没有,日日站着伺候有什么意思。王妃认了姐姐做妹子,我瞧着宝姐姐倒是舒了一口气呢,这几日也没怎么进园子,姐姐和宝哥哥轻松多了吧。”
黛玉脸已红了道:“你又打趣我,宝姐姐进不进园子和我什么相干,咱们快去看四妹妹吧。”说着便率先向前走去。探春却笑了起来,谁说林姐姐身子弱的,瞧这走的多快,笑归笑也是急忙跟上,林姐姐的心思单纯,跟她在一起倒是快乐的多。
探春有探春的想法,自已早晚有一天是要嫁出这个家的,虽说兰儿才是长子嫡孙,可依着老太太和太太对宝玉的喜爱程度,这个家早晚要交给宝玉的媳妇,林姐姐单纯,仁义,也不嫌贫爱富的,现在对姨娘和环儿就很好,常暗里帮助姨娘,若是嫁了宝哥哥,宝玉不理家事,自然事事听黛玉安排,凭着自已与黛玉这些年的情义,黛玉当家之后必能格外照顾赵姨娘和环兄弟,姨娘的生活也能轻松许多。
若是宝玉娶了宝钗……宝钗是太太的人,凡事都会顺着太太的想法,到时还不顺着太太的意思继续欺侮姨娘,宝钗本就看人下菜碟,若当家作主,姨娘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呢。
且说宝钗从怡红院回了自已家中,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望着镜中的自已,白白的皮肤吹弹可破,明明是个风姿绰约的绝美女子,耐何却进不了宝玉的眼中。
见首饰匣子边放着金锁,遂拿起来把玩,母亲和姨娘费劲心机要自已嫁进贾府,弄了这么个金锁让自已戴着,也戴了几年了,因北静王府之事,母亲让自已摘了下来,能进北静王府也不单是母亲的意思,到最后自已也是愿意的。
黛玉湘云惜春都是官家嫡女,身份上和自已不同,便是探春虽是庶出也有位做官的父亲,自已在贾府时时小心,常以小恩小惠收买丫头婆子,博得了好名,日日去给贾母王夫人请安,以留下更好的印象。
耐何宝玉虽常说自已最爱护花,真正能进到心里的只有黛玉一人,罢了,就让林黛玉更得意吧。
话虽如此,从北静王府回来也已过了八九天,说是北静王妃对自已赞赏有嘉,赏赐也重,首饰里还有一枝金凤,黛玉几个比起自已简单的多,怎么却又没了动静,难道北静王妃另有人选?
若是那样可如何是好!
正胡乱想着心事,薛姨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女儿正在梳头,便接过梳子亲自给女儿梳发,道:“钗儿怎么像是有心事?”宝钗虽有心问,无奈终是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