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点头道:“夫人放心吧,我会常联络着她们的,那林姨娘能耐再大,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王妃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水溶虽然和她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这延医调治的事,却不容马虎,请来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诊治。太医也说了王妃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水溶也无法,眼看着王妃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眼看着到了年关,王妃卧床不起,府里的事儿都交给李侧妃打理,王妃那儿也就门可罗雀。府中的姬妾都是见风使舵的,现在都跑到李侧妃的菊园凑趣去了。
黛玉出了清漪园,想去看看王妃。来到梅园,却见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在那儿说笑,几个小丫头都是钻沙的钻沙、偷懒的偷懒,早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想着王妃昔日为人温和、待人亲善,黛玉不觉心酸,也就抬脚进了里屋。
王妃正歪在炕上,面色雪一样白,旁边只有一个大丫头服侍着。见黛玉进来,王妃脸上多了一抹喜色,忙让黛玉坐了,喘息着说道:“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还来看我。红菱,给姨娘拿个手炉。”红菱就是那个大丫头,忙答应了,去拿了一个手炉给黛玉,黛玉忙站起身子接了,口中说道:“有劳姑娘了。”
王妃让红菱把她扶起来坐着,和黛玉说话。黛玉见王妃一头青丝都散在背后,面容憔悴,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心下不忍,捡那些宽慰人的话说道:“姐姐不用担心,这是时令所致。现在的天儿冷得要命,寻常人还时常地伤风头痛的,何况姐姐的身子!妹妹以前也有这样的毛病,一到冬日就喘个不停,等到天暖和了,也就慢慢地好了。现今是不碍的了。想必开了春,姐姐的身子就恢复了。”
王妃听黛玉这样说,苦笑了一下,说道:“妹妹说的没错,只是我的身子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往年也还好,只是今年却厉害起来。我自个的身子自己知道,今年不似往年,这个年怕是难过啊。”
黛玉听了也伤感,打点精神安慰着:“太医不是说了姐姐这是心病吗?姐姐只要想开了,不就好了?”
王妃看着黛玉笑道:“妹妹来得晚,自是不知道那么多。当年我嫁王爷时,王爷刚刚袭了位,正是少年气盛的时候。我的父亲看上王爷的人品,特请皇上为我们赐婚,我那时也是满心欢喜。”
王妃说到这儿,脸上竟有了一片红晕,似乎又是那个多年前的少女。
“只是嫁过来之后,才发觉原来王爷并不情愿,对我也是面儿上的事。”王妃的语调有些伤感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也早想开了。我身边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只想着大家和和睦睦地伺候好王爷就是了,只是身子却一天天的弱了。我自己是知道的,虽有心病,也不至于如此。”
黛玉见王妃忽而娇羞,忽而感伤,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王妃这样的人,都不受宠,自己就更没法比了,想至此,心里就灰了一半。
王妃见黛玉兀自不语,也就笑道:“看看,妹妹一来,我就拉拉杂杂地说个不停。妹妹是个通透的,这大家子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希望妹妹不要步我的后尘”
两个人正说着话,冷不防门帘一掀,闯进来一个人,两人都吃惊地抬眼看着,却是北静王水溶!
水溶也没料到黛玉在这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黛玉低了头给他见过礼,小声说道:“若是王爷和王妃没什么吩咐,妾身就告退了。”欲待要走,水溶却出声道:“你先等等。”黛玉只好站在一边。
水溶来到炕边,觑了觑王妃的脸色,柔声问道:“今儿怎么样了?药吃过了没有?”
王妃见水溶亲自来问,已不复刚才的哀伤,竟容光焕发起来。黛玉惊讶地看着王妃的脸色由暗到明,心中感叹:真是女人心,似海深啊。太医说的没错,这王妃的病根还真是这王爷!
王妃细声和水溶道:“妾身的病,有劳王爷记挂着了。这么冷的天,王爷在外面忙了一天,也该饿了吧?妾身这儿有才熬的鸭子肉粥,盛一碗来,王爷喝了可好?”见水溶点头,王妃忙叫过红菱吩咐了。
水溶见王妃屋里冷冷清清的,不禁皱眉道:“你这屋里的人都上哪儿去了?你病得这个样子,怎么身前就只有这一个丫头?”
王妃叹口气道:“想必快过年了,都溜到哪儿玩去了吧?”
水溶听后怒道:“这些人眼里真是没有了王法,这个时候还到处跑!你身子这个样子,这李侧妃管着府里的事,也该上心才是,怎么就任由这些人胡闹?”
“可能是妹妹太忙了,顾不过来吧?”王妃咳嗽了几声,又道:“屋里人少,倒也清静。”
水溶听后不语,红菱端过肉粥,水溶接了,默默地喝着。黛玉在一边见这夫妻两个倒也融洽,心里也为王妃感到欣慰,同时还酸酸的,也不知怎么了。
水溶眼角打量着黛玉,见她一双素手绞着帕子,在那不自在,心中暗笑。
吃完肉粥,要来水漱了,水溶方才和王妃道:“今儿来,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王妃忙问什么事,水溶才说:“往年过年,宫中必要设宴,各府里都要去的。只是今年你这身子……”水溶说到这儿似是犯难,望着王妃不语。
王妃听后脸上淡淡的,想了一会,道:“这有什么难的?府里不是有其他的姐妹吗?论身份,倒也使得。”
水溶见王妃这样说,思量了一阵道:“李侧妃管着府里上下的事,年关将近,怕也脱不开身。王侧妃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齐庶妃这样的事倒来得,只是他父亲的地位未免低了些。”说到这儿,看着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