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开始跟欧阳离纠缠不清之后,她每次出席什么场合,便要面对一束束幸灾乐祸的目光和夹枪带棒的言语。这次婚礼堪称倾城,又有什么用?日后,她所要承受的压力和风言风语只有更重。不用说别人,但是家族里这些妯娌的几张嘴,就能用唾沫星子把她淹死……欧阳离怎么会安静下来做省油的灯,以后只要出一点差错,就会被人捏住不放、无限度的放大。
就算她不是高寿的人,按正常来讲,也至少还要活二十年吧。漫长的二十年,只因为这个痞女儿媳便要抬不起头来,她接受不了。进了燕家们,压力的确是很大,但在外面,却已风光半生,她不求别的,只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儿子这次结婚,这根本就是个错误,越早结束越好。她亦坚持认定,儿子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当局者迷。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让情绪平静下来,打了个电话给肖露,约她见面。
六月十五号,午后,云都市机场。
燕江南和欧阳离携手走出接机大厅,前者白色衬衫、仔裤的随意装扮,后者一身在欧洲都未上市的限量版水红色连衣裙,黑超遮面。
记者们见到两人身影,蜂拥而至,询问之前盛传的离婚传闻,更有小部分人问燕江南,此事是不是与肖露有关,因为这几日有人看到燕夫人林越珊和肖露来往频繁。
什么事什么人一旦沾上明星的边,就会闹出诸多匪夷所思的猜测和论调。
燕江南只是否认了离婚传闻,之后一言不发,拥着欧阳离,上了前来接机的车辆,赶往燕升的住处。
行程是他安排的,消息是他放给记者的,她身上的衣服亦是他选定的……新婚出行后去见长辈,他喜欢看她穿得喜气些,何况,她肤色适合,气质也压得住任何鲜艳的色彩。
到了燕升的住处,很意外的,燕睿成和林越珊也在。
燕升原本面沉似水,看到这对小夫妻之后,转为笑容满面,对欧阳离招手,“阿离过来。”
欧阳离唤了一声,“爷爷!”走到老人身边。
燕升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你告诉爷爷,要和江南离婚是不是真的?”
欧阳离装傻,笑容灿烂无辜,“怎么会呢?您是听谁说的?我们只是出海去玩儿了几天。”
“那就好。”燕升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林越珊,“你们俩孩子,爷爷还是信得过的。只是有些人没完没了地说这事儿,我也就半信半疑了。”
林越珊转脸看向燕江南,做状关心道:“你额头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啊?”
“要我说打他也活该!”燕升不慌不忙地为燕江南解围,“总处理不好跟那些个明星的花边儿新闻,哼!”
燕睿成符合道:“爸说得对。”继而借机打击报复妻子,“你也收敛着点儿,明知道江南现在这处境尴尬,没事少见那个戏子!”他从未看轻过演艺圈中的人,末尾二字,纯属故意为之。
林越珊被这对父子弄得憋闷不已,剜了一眼欧阳离,起身问丈夫,“你一会儿不是还有应酬么?”
“倒也是。”燕睿成笑着站起来,“你们俩陪着爷爷吧,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以后再有什么传闻,别上我这儿来。一惊一乍的,烦人!”燕升的胡子翘起来,转脸看着别处,似是一秒钟也不愿看到儿子儿媳。
燕江南和欧阳离出于礼节,把要走的两人送到门外,返回来的时候,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阿离去厨房看看,我叫人给你准备了不少水果,自己去端过来。”燕升移步坐到客厅一角摆着围棋棋盘的桌子一边,“江南过来,陪老头子下几盘儿棋。”
两人爽快应允。
欧阳离端来水果,放到祖孙二人手边,自己拿了一个橙子,坐在一旁观望。
“跟江南一样,嘴刁。”燕升笑道,“喜欢冬天的西瓜夏天的橙,不见得就比在当季吃着好,就喜欢那份儿难得。”
燕江南说:“不是嘴刁,是被人惯出来的。”
燕升打趣道:“我这话不是说阿离的不好吧?你小子急什么?”
“我还真怕您说她的不好。”
燕升笑着,看了欧阳离一眼。
欧阳离觉得很不自在,只好做出专心看棋的样子。
祖孙俩下了几盘棋之后,日已西斜。燕江南抬手拨了拨欧阳离的头发,“一起去给爷爷做饭?”
为着老人今天对自己的维护,欧阳离无意找托词,又见燕升意犹未尽的样子,就笑说:“我去就行了,你继续陪爷爷下棋吧。”
燕升讶然,“阿离会做饭?”
燕江南回道:“嗯,做的还行,能吃。”
这样说也行,省得自己发挥失常下不来台。碰上这么一个人,欧阳离觉得自己的心是越来越宽了……听到什么话都能在即刻宽慰自己。
“龙虾会做么?”燕升期许地看着欧阳离,“上午朋友才给送来的。”
欧阳离没有把话说满:“会做,就怕做不好。”
燕升态度宽和,“没事,没事,今天就馋这口儿,你试试,就当练手了。”
欧阳离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有一位老阿姨帮忙,几道菜很快做好,端上桌的时候,她听到燕升爽朗的笑声,应该是赢了棋局之故。人上了年纪,性情便如孩子一般,点滴小事便能无限满足。
龙虾是主菜,佐以白葡萄酒是最佳选择,燕江南去酒窖里选了一瓶上好的勃艮第,自己却推说要开车,滴酒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