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真宽。”燕江南把一张图纸摊开在桌面上,神色专注起来,却还是继续和她闲聊,“听陈海说,你跟肖露聊了一会儿?”
欧阳离说:“嗯,她说她是你初恋情人。”
燕江南似笑非笑的,“是初恋,但这话不是她说的吧?”
“但她就是那意思啊。”欧阳离说完,想了一会儿,把到嘴边的一些疑问忍了回去。不能问,一问他就又该打趣自己是不是吃醋了,才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燕江南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问自己什么,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最开始,和肖露走得很近,名义上是为公事,本意却是要试探她的反应。一个女人,就算再没心没肺,名义上属于自己的东西眼看着要归别人了,总该有点儿情绪波动吧?可她就是没有。最初他和肖露的绯闻漫天飞的时候,她要变卖家当跑掉;现在和肖露面对面坐了半天,她还是一脸无所谓。
她似乎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是她的丈夫,似乎依然很乐意自己被别的女人抢走。明明是一些名媛明星上赶着的主儿,到了她这儿,是名副其实的无足轻重。没奢望过她这么快爱上自己,可她连最起码的虚荣心都没有,就太让人窝火了。
“什么东西!”他哼出这么一句。
这女人,太讨厌太可恨了。
过了一会儿,他吩咐道:“晚上,在你酒店定一桌全蟹宴。”
他进入状态倒是快得很,真把自己当他秘书了。欧阳离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你早点儿回家睡觉,不用等我。”
“好的。”欧阳离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他深呼吸一下,皱了皱眉,“把窗户打开,一屋子粥味儿。”
欧阳离看了他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了,“燕江南,你吃错药了吧?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粥又不是她叫来的,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燕江南头也不抬,声音却揉进了几许温柔:“听话,听话有奖励。”话说完,意识到她可能要说的话,抬眼凝视她,“闭嘴,去外边做事。”
欧阳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倒在了长椅上,“折中一下,我不说离婚,你让我躺会儿。”
长椅上的人,很久一动不动。燕江南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想喊她去顶层他的休息室去睡,却见她在睁着眼睛发呆,眼底一抹痛楚。“不舒服?”虽然清楚缘由,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睡不着。”欧阳离没有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出来也没带上药,吃完药比较容易睡着。”
“滚吧你,不是没事儿了么?”燕江南黑了脸,转回身继续忙碌。想睡觉是假的,想逃避现实是真的。她就是有这种本事,能随时把任何人的坏情绪勾出来。
“滚是滚不动了,装死还是可以的。”欧阳离的姿势未变,良久不再言语。
燕江南也不再理她,埋首处理手边的公事。今天第一天,惯着她,以后再慢慢跟她算账。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工作餐,欧阳离坐得无聊,去了顶层看风景。燕升大厦能将半个城市的景致尽收眼底,整日在此间工作的人,不知能有几个人有时间去看一眼窗外,倒是便宜了她这个闲人。
顾惜晨,南烟,你们又在这城市的哪个角落呢?这让她又爱又恨的两个人,她日后怕是再也无力为他们付出什么了。
情缘可以重,可以痛,却不该这么累,让人心甘情愿才好。
呆坐到傍晚,她想起燕江南交待的事情,忙回到董事长办公室,用座机给乔旭东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之后,才发现燕江南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脸色很差。
她走过去,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燕江南的眉梢微动,“没事,有点儿头疼。”
“那,那怎么办?”欧阳离说完就咬住了舌头,关心人这回事,她真的做不来。
“凉拌。”燕江南睁开眼,笑着展臂环住她,“让我抱抱你就好了。”
欧阳离笑开来,转到他身后,“不知道管不管用,我试试吧。”
微凉而柔软的小手,按在他头部各穴位,让他慢慢放松下来,沉醉在她带来的惬意之中。
“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欧阳离建议道,“只要是头部的问题,就别大意。”
“怎么这么说?”
“我姑姑……”欧阳离迟疑了一下,“她在自杀之前,其实已经查出脑瘤晚期了。”继而自嘲地笑,“你别多想,我只是对头疼这个问题比较敏感。”
燕江南比较敏感的是关于欧阳可依的话题,“你姑姑的事情,给你造成的困扰很严重吧?”
“怎么会不严重呢?”欧阳离手上的力气减弱了几分,“刚刚知道检查结果的时候,很难过,但是也能面对现实,想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好好对她,好好陪着她。但是她没给我机会。”她的视线向上,看着空间里的虚无,“如果真有天堂或者地狱,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燕江南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她有她的选择,毕竟,她的生活里,你只是一部分。你也一样,过去只是一部分,不该耿耿于怀这么久,尤其是你没做错什么。”然后又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放心,我和你一样,神经性头疼而已。”
欧阳离尽力抿了唇笑,“这样啊,我那儿有特效药,回头分给你一盒。”
“你是怎么做到的?”燕江南忽然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