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欧阳离赖床到中午才起,略略梳洗后,开车去了酒店。走进大堂,大堂经理一脸贼笑地对她汇报:“燕少他爸正在咱们这儿吃饭呢,您不去见见?”
“见个鬼。”欧阳离皱了皱眉,话说完的同时,脑子里灵光一现,“还真得见见他,他吃完饭以后,你请他到会客室。”
大堂经理连声应了下来。
欧阳离亲手给自己沏了一大杯香浓的咖啡,坐在会客室里,等待那个能动不动就用烟灰缸砸自己儿子的男人。找他帮忙取消婚礼,应该是最佳选择。她忍不住开始发挥想象力,想着燕江南中招之后的各种暴躁,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席间,燕睿成觉得很无趣。三个朋友盛情邀请他过来叙旧,却有两个带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意图不外是亲自为女儿和他的儿子江南做月老。这也就算了,偏偏来灯火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此间主人和江南不清不楚的么?他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已不悦。
两个女孩不时殷勤地为燕睿成布菜、添茶、倒酒。表现得未免急切了些,他想。他纵然不喜恶名昭彰的痞女,却也无法欣赏贪图他燕家财势的女子。
勉勉强强应付完饭局,离席后听大堂经理说欧阳离要见他,他迟疑了一下,随服务员去了会客室。江南因为这个欧阳离,跟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她却很是沉得住气,甚至从未登过燕家的门。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她也曾和江南出现在报纸娱乐版,只是他对那些花边新闻素来没有兴趣,因而,欧阳离之于他,到现在也是一个声誉不大好的名字而已。一切的反感,不外乎是来自于妻子每日的唉声叹气和道听途说来的一些欧阳离的劣行。
他见到的女孩,比想象中要漂亮、羸弱、安静……他其实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事实将他所有不好的想象都推翻了。他自嘲的想,许是自己太武断了,如今每个人在人前都不是真实的自我,谁又敢说,欧阳离不是被妖魔化了呢?
欧阳离站起身来,礼貌地一笑,“伯父,请坐。”
燕睿成坐下来之后,才开始猜测她见自己的目的。
欧阳离没心思寒暄,开门见山地说:“伯父,我知道您反对我和江南的婚事,所以今天才冒昧地见您……请您帮我取消和江南下个月的婚礼。”
“又要举行婚礼?”燕睿成有些意外,“怎么回事?”儿子要举行婚礼,做父亲的居然都不知情,他对燕江南的火气又上升了一个等级,而意外的情绪,自然是来自于欧阳离的口风。
“江南也是这两天才决定的。”欧阳离难得好心地为燕江南解释了一句,随后又阐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我并不情愿,所以才想请您出手帮我。”
听江南说,是他取消了上次的婚礼,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燕睿成点上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离,“既然想让我帮忙,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欧阳离把和顾惜晨分手、与燕江南恋爱、再到如今的婚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燕睿成的意外只有更重,他上个月才查过集团的账目,没看出任何问题,这么说来,江南是用他自己的钱帮mc公司解决了问题……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赚来的那么多私房钱。经商赚钱这回事,上,他比不了老父亲;下,他比不了这个让人头疼的儿子。没办法的事,他是军人出身,这些事做不到最好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沉默片刻,露出了进门之后第一个笑容,“这件事,我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
有什么好考虑的?欧阳离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燕睿成离开酒店后,先给老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过去看望。路上,回想着欧阳离的一席话,心里有了些笑意。以前总觉得江南从头到尾哪儿也不像他,今天却找到了一个像他的地方……敢于横刀夺爱。当初,他也是不管不顾把妻子娶进门的,履行的感情方式是强取豪夺、先结婚后恋爱,这些年走过来,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车子开进那栋老宅子,燕睿成看到父亲正在摆弄庭院中的花花草草,笑着走过去。
燕升笑眯眯地看他一眼,边修剪花枝边问道:“又有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燕睿成赔着笑,“看您这话说的。”
燕升努努嘴,花白的胡子微微翘了起来,“你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别跟我废话,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燕睿成讪讪然地一笑,随后说了燕江南和欧阳离的事情,问:“这事儿,您觉得我该管么?”
燕升没接话茬,却说起了往事:“你年轻的时候,闹着要结婚那会儿,你妈是打死也不同意,我说过什么没有?我是想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管也没用。就算真能管得了你,能让你跟别人结婚,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得让你一辈子记恨着。”随后才把话题扯到燕江南身上,“这孩子闹了有半年了吧?那么大的人了,要不是真认准了,他能疯那么长时间?”
燕睿成连忙点头,“行,您这话我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啊。你跟我犯浑没事,可别跟孩子犯浑,都有老的一天。我除了你还有三个儿子,你可是就江南一根独苗,让他寒了心,你老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剪子,摆了摆手,“回吧,我得出门喝茶。”
燕睿成又询问了几句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这才上车,让司机开车去燕升集团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