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绍扬微一颔首，关了笔记本，端起咖啡，坐到她面前，“不吃饭？”
“下午还有事，忙完了再吃吧。”欧阳离搓搓脸，“秋乏，乏得睡不醒了，吃完东西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雷绍扬又问：“往年也这样？”
欧阳离想了一下，“往年不会啊，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雷绍扬迟疑片刻，眸光专注地停留在她脸上，随后微笑，“有了吧？”
“啊？”欧阳离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努力想了些事情，脸色微变，“不会吧？”语声毫无欣喜，更像是叹息。
雷绍扬依旧言简意赅，“没这打算？”
“也不能说是没这打算。”欧阳离显得更加没精打采，“我哪儿是照顾小孩儿的那块料啊。”
雷绍扬对坐在附近的两名男子打了个手势，继而站起身来，“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说着，已探身扶起欧阳离，另一手拿起她的手袋。
旁边的两名男子，帮雷绍扬收拾起了携带的物品。
“这么着急啊？”欧阳离张大眼睛看着他，脚下却已随着他往外走。不知为何，她并不抵触他对自己的关心。
“这事儿不算小吧？”他勾唇浅笑，“江南在出席一个活动，我替他照顾你一下。”
车是黑色奥迪，之于雷绍扬，显得有些低调了。
欧阳离放下车窗，感受着暖阳、秋风，看着窗外，对雷绍扬说道：“欧阳晓的事，我该谢谢你。”
“卸哪儿啊？”
欧阳离对这反问无从回答，呵呵地笑起来。
雷绍扬带欧阳离去了一家外资医院。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欧阳离想给燕江南打个电话说一声，拿出手机，又觉得没必要。
雷绍扬则站在走廊窗前，手里燃着一支烟。女医生跟他很熟的样子，结果出来后，没有让护士请欧阳离进办公室，而是亲自拿着化验结果去跟他说。
雷绍扬吸了一口烟，接过化验单，英挺的浓眉一蹙，旋即面容便又舒展开来，看向欧阳离，“恭喜。”
医生这才笑着叫欧阳离随自己去办公室，叮嘱她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
欧阳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很觉得陷入了云里雾里。肚子里忽然就多了一条小生命，让她很有压力。
原来，不抗拒和接受事实，真的是两码事。
走出医院，坐到车上，雷绍扬发动起引擎，看一眼身侧完全不在状态的欧阳离，第一次，伸出手来，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儿，“你付出给别人什么，别人就会回馈给你什么，孩子也是一样。”顿了一顿，又说，“有了孩子，就有了根，有了家。家，应该是你想要的。”
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似乎只是随意安抚她的情绪。可她知道，不是这样。莫名的，她心内有些感伤。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膝上，她看到他手上的细碎伤痕，抬起头来，凝视着他，“到底是因为你没有介入过我的生活，还是因为我曾经很在意你，才把你忘了的？偶尔你会让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不重要。”雷绍扬反手握住她的手，轻拍两下，“送你回去，灯火还是你家？”
“灯火吧。”
下车后，欧阳离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主驾驶那边，对雷绍扬说：“晚上，我想请你到家里，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不去。”雷绍扬很干脆地拒绝。
“没空嘛？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时间，不去。”
“我是想……”
“不用。”雷绍扬目光清浅，却似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阿离，维持现状，好么？”
“好。”欧阳离迟疑一下，“那么，有时间，你常来灯火坐坐。”
雷绍扬点头，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阿离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目光荡在她腹部，“还有孩子。”他在笑，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忧伤。
“我会的。”欧阳离想说声谢谢，只是知道他不需要，更不想听，退后几步，挥挥手，看着他绝尘而去。
你知道一个男人关心你、呵护你，你能感觉到他的孤单、寂寞隐藏在冰冷之下，你想给他温暖，给他快乐……不以爱的方式、爱的名义，却寻不到那一条路。因为，他不给你机会。他只是要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只要你维持现状。
因了这些，欧阳离的心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怅惘。站在原处许久，才想起自己应该去找燕江南，去告诉他，去恭喜他，他的心愿实现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在手袋里摸索许久，才找出车匙。
开车时走错了几次路，几经周折，到了燕升大厦。下车后，又想起应该打电话问燕江南回没回来，便又折回车上，拿出手袋，边往里面走，边找出手机。
走到燕江南专用的电梯前，她拨了他的号码，却在这时听到母亲和妹妹的语声，回头，看到母女二人相形走来。
燕江南在这时接听了电话：“阿离，是我。”
“我来你这边了，在楼下。”她一面回瞪着欧阳晓，一面说道。
“等我二十分钟。”
“好。”她收了线。
服务台的高挑美女走过来，帮她按了电梯按钮，一如既往的周到。
“她们来这儿干嘛？”欧阳离问。
高挑美女礼貌一笑，说：“听说是洽谈一个项目。”眼底很有些困惑，不明白母女三个相见，为什么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