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感同身受,自己也是做了好几年这样的笼中鸟儿,如今终于可以出得攀笼,恢复自由了。
一时用膳毕,淑妃命人沏上茶来。正在此时,芸儿端着一只雕花小托盘走了来,见托盘上一个精致的紫砂壶,淑妃笑道:“这是哪来的?”
芸儿笑回道:“娘娘,方才皇上命小权子送来的,说是暹罗新进的茶,皇上听说今儿敏姑姑在,便没过来,倒命人将这壶茶送了来,说是专门给姑姑尝尝的!”
一面向淑妃道:“皇上还让小权子特意嘱咐奴婢,说这茶不宜娘娘饮,所以!”贾敏一怔,看看淑妃。
淑妃微微一笑:“罢了,看来本宫今儿没这福气了,改天得向皇上讨两壶适宜我饮的才是,听说暹罗又进贡了不少新茶呢,只是不知皇上又赏给了哪些大臣们!”
说着向贾敏叹道:“如今为了笼络他们,皇上可是恩威兼施,这些东西,反而宫里最后自己都落不着了!”贾敏看看淑妃的气色道:“姐姐如今身子可好多了罢,看着气色还可以。”
自生下水溶后,淑妃的身子便有些孱弱,故一直调理着,一应饮食品味不宜太重,尤其是这酽茶,太医叮嘱了不能多饮。淑妃一笑道:“还调理着呢,皇上既然不让喝,那本宫就免了,有妹妹替姐姐尝尝也不错!”
一面葱白玉指轻轻掀开紫砂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幽香传来,淑妃不觉柳眉微微蹙起,玉指轻摆,徐徐扇着茶叶的浓香:“味道太浓郁了点儿!我是喜欢淡些的,我知道妹妹也是如此,只是既是皇上赏的,妹妹且尝尝如何?”
一面示意芸儿给贾敏倒了一盏,琥珀色的茶水酽酽的,一股子浓香窜来,贾敏执起杯盏品了一口,也不觉皱皱眉:“诚如姐姐所言,味道太浓了,还是幽微的淡淡的最佳!这种的还真喝不惯。”
一面复笑笑:“看来这境外之人口味与咱们迥异,东西虽好,只是无福消受!”嘴上虽如此说,但因是皇上所赐,故贾敏只得将一盏一饮而尽。
但咽下喉咙里总觉得有股异样的味道,胃里便有些不大舒服,但只得强自忍受着,浅斟慢饮,那壶茶倒也见了底。
复陪着淑妃聊了一会儿,贾敏便起身告辞,淑妃也不挽留。
贾敏一路行来,只觉得胃里越来越不舒服,方才喝下的浓茶味道怪怪的,似是与她的脾胃不合,走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难受,勉强到了慈宁宫。
终于,贾敏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赶忙紧走两步,走进那一丛花幛深处,扶着花架子,越发觉得腹中翻腾得厉害,再也受不住地“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心里越发吐吐地跳个不停,再一次翻腾起来,抑制不住一一顿狂呕,将方才吃进肚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吐完后只觉得出了一身的虚汗,一时间浑身酸软无力,心头仍自突突乱跳。良久,强撑着扶住花架子,娇喘了半晌,方觉得身了有些力气,撷了撷嘴角,慢慢地转身来到大殿。
见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地下的金鼎大香炉内檀香袅袅,她知道太后仍在静室,于是便悄然回到自己房间。
午睡方醒,淑妃带了儿子水溶去往慈宁宫陪太后说话。当今皇上水昊天共有四子,长子为皇后所生,只可惜三岁时夭折,二皇子为德妃所出,但德妃身子虚弱,在水漓一岁时辞世,故水昊天便命抱与皇后抚养,此来一可宽慰皇后丧子之痛,亦可补水漓丧母之遗憾。水溶排行第三,四皇子水澈尚在襁褓之中,为端妃所出。
当父皇的倒是一视同仁,但是作为隔辈人的太后,未免便带着些自己的偏爱,水溶聪慧,又兼淑妃娴淑聪慧,故格外得太后的垂爱,淑妃便经常带了儿子来陪太后说话聊天。
慈宁宫内花木扶疏,郁郁葱葱,两只仙鹤此时正在浓荫下闲闲地踱着,水溶眸露促狭,猛地近前倒将仙鹤吓了一跳,惊骇得张着双翅往旁边奔去。水溶见状调皮地笑着,淑妃娇斥道:“溶儿,又淘气了!”
水溶回首向母亲眨眨长眸,脆生生地道:“母妃,孩儿唯有在皇奶奶这里才如此放肆的,在别处可是谨尊母妃教诲,循规蹈矩得很呢,母妃不信问杨嬷嬷便是!”
身后杨嬷嬷笑了,三皇子生性淘气,但宫内却均是讲规矩的地儿,唯有在和慈宁宫,水溶才会露出孩子的淘气和调皮来。
淑妃摇头一笑:“你呀,每次母妃说你,总有这么多的理由,我们还是快看看太后去罢!”身后的大宫女紫姑笑道:“娘娘,三皇子还是个孩子呢,正是该尽情玩耍的年纪,这么点的孩子,哪个不是活泼调皮的!”
淑妃蹙起秀眉:“你们哪,一个个地全维护着他,倒显得我这个母妃有些苛责了似的!”水溶回首向紫姑吐了下舌头,乖乖地随着母妃来到殿内。
小宫女忙近前恭候,淑妃一摆手:“罢了,本宫自己进去罢,太后醒了吗?”小宫女轻声道:“醒了呢,皇上在陪太后说话呢!”哦,皇上也在呢,淑妃一。
水昊天日理万机,平时鲜有闲暇到慈宁宫来,平时这个时候是不会出现在慈宁宫的,一般他会抽出晚上的时间来陪太后用晚膳的,一面纳闷一面轻移莲步。
却听到水昊天与太后的说话声。水昊天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股子怨气和不满,淑妃一愣。
淑妃暗忖着,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忙揽着水溶停下步子。水溶见母妃如此,转了转漆黑的眸子,刚欲出声寻问,淑妃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儿子不要出声,一面疑惑着,什么事惹得皇上如此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