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松风轩后,水无痕朝燕扬撩下一句话:“去将承扬叫过来。”
说罢抱着吴芷静踏入房中,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为她整理好裙摆,将她发上累赘之物一一取下,随后又从她袖中卸下了袖箭,他顺了顺她鬓前因为疼痛而汗湿的发,轻声说道:“那人到底是谁?竟然让你这般维护于他?”
以吴芷静的警惕与身手,她不可能让自己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他方才明明看见她抬手想要放袖箭,但是却在看见那人时放弃了,竟任由他将那柄剑没入她的胸口,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那个男人受到半点伤害么?
水无痕倏地收回手,紧紧握于膝上,深深褶皱起的衣物诏示了他此刻的心境。回想起他与吴芷静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对他从来都是刀剑相向,没有一分手软,本以为她是一个冷心绝情的人,原不知冷心与绝情仅仅只是对他而已。
心尖不知是什么感觉,三分酸胀,三分晦涩,三分疼痛,还有一分或许可以称为绝望。
“属下承扬见过王爷。”承扬闻讯急忙赶了过来,谁知素来警惕性极高的王爷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是以,他只能开口呼唤。
水无痕收敛了情绪淡淡道:“你来看看她是不是中毒了。”
说罢让开把脉的位置来,承扬颔首上前伸手探起脉来。
承扬本是舒展的俊眉渐渐皱了起来,水无痕余光一闪将承扬的表情尽收眼底,陡然间心猿意马起来。
水无痕平缓了内心的焦急开口问道:“怎样?”
承扬松开手,面露难色,缓缓道:“这……王妃中的是苍鹫宫的独门毒药碎心骨。”
水无痕轩眉一扬疑惑道:“苍鹫宫?”
“是的。”
水无痕的手再次紧握成拳,他回想起上次燕扬回禀之事,说当时有一名黑衣男子暂时没能查到身份,想必就是今夜这名男子。他转眸看向昏迷中的吴芷静,她竟然与苍鹫宫有联系,她的身上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又为何会戴上人皮面具?
“你能配制出解药么?”水无痕松了松紧握的手,他盯着承扬慢慢问道。
承扬眸光闪烁,垂首道:“这碎心骨的毒乃是苍鹫宫秘制毒药,如若不能尽快解毒,中毒之人便会成为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木偶,如若给属下足够的时间,配制解药倒是可以,只是,时间不允许!请恕属下无能!”
水无痕闻言不再做声,只静静思考起来,屋内的静谧让承扬不禁敛了呼吸,因为他能感觉到水无痕身上压抑的愤怒之气。
“王爷,有一名黑衣男子擅闯入府,属下等阻拦不住,此刻他已等候在松风轩外。”沉默之际,燕扬的声音传入房内。
水无痕凤眸陡然阴沉,黑人让人胆颤,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他二人真是情深意笃啊!
墨发飞扬而起,水无痕掀了掀衣袍朝外行去,沉声道:“让他进来。”
今日,他定然让他有去无回!
来人正是寒子夜,今夜为了成功刺杀耶律旭日,他在剑上抹了碎心骨的毒,本以为今日终于可以手刃于他,谁知那该死的耶律旭日竟然拿芷静当挡箭牌,而芷静为了不让他受伤居然接了他一剑,当时他的心当真是痛到了极致。他见水无痕将芷静带走,也没顾得再刺杀耶律旭日,急忙赶了过来,他要为芷静解毒,若晚一刻,芷静就会成为废人了。
寒子夜甫一进入松风轩便对矗立于月下的水无痕说道:“芷静在哪里?我要为她解毒。”
水无痕自然知道吴芷静现下的状况,但是,当他看见寒子夜脸上焦急的神情与显露无疑的担忧时,他心中竟若刀绞般疼痛难耐。这个男人竟是那日吴芷静中媚毒后保护在她身后之人,心中胀满酸涩,他不想让这个男人再看到吴芷静!
水无痕冷冷说道:“你将解药交与本王,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为她解毒。”
寒子夜黑色衣袂翻飞,他回敬道:“我要亲自为她解毒。”
说罢,竟是提步朝房内行去。
“放肆!这里岂是你想进便进的?”
水无痕哪里肯让他进屋,白色身影一闪,他飞掠至寒子夜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寒子夜脚下步伐移动,如微波闪动,而水无痕也不示弱继续挡住他前行之路。
“让开!”寒子夜出口的话中已然怒意横生。
水无痕一脸淡漠依旧挡在他的身前:“从此,你休想再见她一眼!”
由于时间紧迫,寒子夜闻言掌心聚力朝水无痕打去,水无痕挥手挡了起来,他二人皆是内力深厚之人,内力所扫之处树木倒塌,竹林轰然,瓦片飞卷,狂沙走石。
一白一黑的身影从地上打到天上,再从屋檐打至树梢,飞檐走壁间天边亮光昼现,狂云浮动,黑纱掩月。
房内的承扬因这巨大的动静打开了房门,他伫立于门前眯眼看着打斗中的二人。他与燕扬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皆不敢上前帮手,况且,此二人乃是当世高手,也不是他们想拦便拦得住的。
“你们两个……是想看见我死么?”
幽幽的声音,浅浅的呼吸,似能穿透云霄一般,直达水无痕与寒子夜的耳中。
他俩遽然停手,一时间,风停云静,他们转眸望去,但见房门边,吴芷静正有气无力地扶住门边,她唇色苍白,正遥望着空中的他们。
“芷静!”
“站住!”
一白一黑的身影争先恐后地朝吴芷静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