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堆如山的奏折都块把他的人都遮住了,莫沫严重怀疑一个晚上是否能批得完。皇帝,果然不容易啊,他这模样,还真像是要赶着高考连夜复习的学生!他是在努力当一个勤政的皇帝。
高处不胜寒啊,站在顶端华丽的背后,是无尽的凄凉!
莫沫走过去在君祈批阅好的奏折中随手抽出一本,之乎者也一大堆的文言文,看得莫沫有些眼花缭乱,但是却没错过几个字:臣昧死言,恳请惩治雷俊,查彻相爷!稽首以闻!
君祈并没有批注,而只是在该批注的地方盖上了玉玺。莫沫挑挑眉再抽一本,翰林阁大学士举荐儒生叶子汀为礼部侍郎!君祈依旧没批注,只是盖章。皇帝不是有专门掌印的太监么?怎么君祈这个皇帝落魄到自己一个一个的盖章?
“雷俊,叶子汀?这两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莫沫弯弯眉,努力地思考着。
“花前月下,与你同台打擂台的人!”君祈头也不抬,继续批着他的无字奏折。
“哦?”莫沫眼睛眨眨,忽的一颗灯泡在眼前爆破,恍然大悟地一拍桌案,“对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相爷的表弟的小舅子的堂弟的结拜兄弟,那个上面有人的雷俊小霸王!那个叶子汀是那个小白脸,果然也是上面有人的,难怪敢上台打擂。”
君祈勾了勾嘴角,本来的郁闷之气也去了一大半,伸手摸了摸莫沫的头,带着宠溺。
莫沫勾了勾眼角,直接把那两本奏折扔到君祈面前,“你已经穷得没钱请掌印太监了吗?要自己一个一个的盖,你不要告诉我你每封奏折看个半天只是为了盖这个章!”
君祈抬眸望了眼莫沫,眸底逐渐加深,“有些批注,记在脑海便可!”
“哦!”莫沫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说道,“不懂!你可不可以讲点人话?”
君祈本来看到莫沫那恍然大悟的模样刚想夸她理解力不错,没想到换来这么一句,当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视线敏锐地望了望门外,脸色逐渐阴沉,声音带着磁性的暗哑,如深秋夜里的掠过萧索的风,“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皇父专权,皇帝只是傀儡,你没听说过?”君祈讽刺地扯开唇角,拳头紧握着,“批阅奏折,朕做的也不过是个掌印太监的事!这些真批注了又如何?最终有决定权的还是皇父!雷俊是丞相的人,丞相正举荐他为礼部侍郎;翰林阁大学士是皇父的人,举荐叶子汀。他们都想要,那就让他们这朝中两大派去争,朕正可坐收渔翁!看来礼部侍郎这个职位还很吃香啊!”
“然后涅?拜托不要慢热!”莫沫整个人都趴在桌案上,主要上那个绑到比猪脚还肥的脚站着难受。
对于莫沫那听不懂的词汇,君祈也学会了无视了,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便不追究了,当下沉下声,冷冷地吐露出两个字:“出来!”
恩?莫沫抬起头正要问个究竟,突然一阵阴风刮过,衣角随风轻荡了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全部执行!”君祈边说边从正在批阅的奏折底下拿出一张纸,全是用红色朱砂书写的,密密麻麻的一张,随手往前一抛,那柔软轻飘的纸顿时像是一片铁片往前飞去。
“哇,特技耶!”莫沫睁大了水眸,视线随着那张纸移动着,直到它落入身后一袭深黑手上,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那是僵尸一号惯有的表情。
等莫沫反应过来,又是空气中只剩微微的风,人又不见了。
莫沫挑高了眉梢,随手将那奏折往上一抛,张着嘴蠕动了两下嘴唇,只字不语。哇靠,这是什么情形!
君祈看着莫沫愣住的模样,慢慢解释道,“有些批注,可以这样来完成,怎么样?”
“降低格调了!”莫沫毫不犹豫地说着,脸上虽然没有鄙视,但却差不多是是不以为然这个表情,“你是皇帝,却要偷偷摸摸做事!”
莫沫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君祈的意料,君祈一下子愣住了,这话听起来是没错,该死的他是皇帝,却要偷偷摸摸办事?君祈眉头皱起,被莫沫这话伤了自尊。他这个皇帝,确实有够窝囊的,深吸了口气,“那莫沫说该怎么办?”
莫沫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着,“我知道了那我还不当皇帝了!”说完继续回到湘妃榻上倚着。
君祈当下嘴角抽动着,莫沫这跳动的思维跳得有点无厘头,但细细品味她的每句话,却发现,每一句都深含着暗示。她不会把大道理搬到台面上,只会通过她的方式来传递。隐忍过了,便是不及。
君祈思索了几许,重新拿过奏折,轻划动朱砂笔……
“莫沫,女子如你这般,世间少有。留在朕身边帮助朕如何?”君祈站起身,踱至莫沫身边,锐利的眸光此刻散发着一道期冀的光芒,对莫沫,他从见到第一次面便知道她不凡。
“我?哦啊哈哈哈哈哈,我?”莫沫夸张地抱着肚子大笑,好似君祈讲了什么惊天大笑话,半天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扯着沙哑的嗓子说着,“哎呦我滴妈呀,你还真是不想要你的江山了!”
君祈拉起莫沫坐好,也在湘妃榻上坐了下来,“你只是借着不羁来掩饰你的才华。你是珍珠,朕时刻看到你的光芒,遮掩不住!”
莫沫彻底止住了笑,她看到君祈眼底的认真和那抹柔情,莫沫有些恍神。
“君祈,这个皇位对你有多少吸引力?”莫沫有些感性地问着,这个皇位,里面其实就是一堆白骨,只不过是漆了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