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从来没有看到含玉这么紧张过，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脸色苍白，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一样，她紧紧攥着红袖的手，哆嗦着，甚至变了声调：“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有什么事情，把你吓得这样？”
“小姐，大夫人……她突然答应了柳家的婚事，要把你嫁给那个柳生，柳家的礼，就在栖凤阁的后院放着，日期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这个冬天啊小姐！”
仿佛一记晴天霹雳，红袖的脑子顷刻间嗡嗡作响，她瞪着眼睛看着含玉：“含玉，你不要吓我，这……怎么可能，我，我说了不嫁的，大夫人她……你不要胡说……”
“小姐！”含玉摇着红袖的手，想要把她从恍惚中摇醒：“我没有骗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兰儿和我平日要好，她是绝对不会骗我的！小姐，你到底哪里得罪了大夫人，她为什么甚至都不跟你商量一下，就决定了你的终身大事？”
红袖只是不信，只是摇着头，整个世界都忽然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一切成了纷乱的麻，震惊到极致，反而像吞下了麻醉的药，而一丝丝刺骨的凉意却难以抗拒地蔓延到她的全身。
我哪里得罪了她？
怎么会这样？
大夫人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她是知道的，尽管她平日一副高高在上不为世事所动的样子，可她的心是寒冰做的，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到底没想到大夫人会强行使用她的权利，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小姐呀……
含玉努力掩饰自己慌乱的情绪：“小姐，如果你哪里得罪了她，去和她赔礼道歉，或许能让大夫人改变决定，无论如何，你不能就这么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啊，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啊，小姐！”
红袖跌坐在床上，慢慢摇摇头，苦笑道：“含玉，并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事实上，是有比留住我更大的利益，让她觉得更值得，含玉，这是人心，你不懂的……”
人心，可以很冷，很残忍……
“不，我不相信，我不信大夫人会这么放任把你推向火坑，我要去为小姐问个明白，小姐不去求她，我去。”含玉抽泣着夺出门去，待红袖回过神来，含玉已经跑得远了。
大夫人今天心情很好，同二夫人一起在将军府的花园里闲步，她手中捧着一件番外流传来的水丝披肩，和二夫人细细品评着，一众丫鬟婆子们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含玉慌乱无章的脚步声传过来，冒昧地闯进人群中，扰乱了花园的安详气氛，也扰乱了两位夫人的雅兴。
二夫人率先喝骂道：“赶着投胎去不成？没看见我和大夫人在这呢？胡跑乱冲的，你们家小姐平日也不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含玉顾不上擦眼泪，也不理会二夫人喝骂，她几步抢到大夫人面前，扑通跪下，泣道：“大夫人，小姐不能嫁给柳家少爷，柳家少爷的德行，连我这个丫鬟都有所耳闻，府内更是谁都知道的，求求你，不要让小姐嫁给他……”
含玉跪在大夫人面前，她的头脑已经混乱，慌不择言地哀声祈求着，大夫人的眉毛皱了起来，她说过不让先走漏风声的，怎么就这么快！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哦，是哪个小丫鬟告诉你这些的？”
含玉愣了一下，摇头说道：“大夫人，没有谁告诉含玉，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猜到的。”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这个丫鬟倒是忠心，只可惜用错了地方，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也不想听你在这儿废话，让开。”
含玉见大夫人就要走掉，忙扯住她的衣襟，大声道：“大夫人，小姐的婚事不是小事，这关系到小姐今后的幸福，这是她的未来呀，如果将军在的话，一定不会把小姐许配给他的，一定不会的！大夫人，您也有女儿，难道你会把子若小姐也嫁给这样的花花少爷吗！你会吗！”
“放肆！”大夫人被激怒，指着她：“大胆丫头，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对我这么说话！”
“大夫人，含玉说的，都是事实。”含玉索性豁出去了：“那个柳生，不过是仗着家里财大气粗，含玉不仅听人说他是个花花公子，还听说……”
“住口！”大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心底惶恐而愤怒，这个口无遮拦的丫鬟，谁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来，当着这么多人，难道她也从红袖那里学来了这一套，存着心让她难堪吗！
“赵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忙站出来：“大夫人……”
“给我打她的耳光，狠狠打！让她知道眼睛里没有主子的后果！”
赵妈有些犹豫，大夫人怒道：“我让你打！”
女子一哆嗦，终于咬牙，重重地扇了含玉一个耳光。含玉顿时栽倒在地上，她捂着脸颊，眼泪刷刷流下来，却狠狠回视着大夫人。
含玉的眼神让大夫人更加愤怒：“再打！”
含玉又挨了一巴掌，这次她生生忍着疼，擦一把泪，直挺挺地跪着，悲戚说道：“大夫人，如果可以让大夫人收回嫁出小姐的决定，就是打死含玉，含玉也愿意，只求大夫人能可怜小姐，不要把她嫁给那个恶少……”
大夫人咬着牙，恨道：“你这胆大妄为的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知道这是你家小姐的意思，她不愿意嫁，把你当刀，怂恿着你来跟我最对，你们都是一条藤的主仆，好，好！”
她回头叫几个力壮的婆子，狠狠说道：“把这个没王法的贱骨头给我关到柴房里，不许给饭吃，什么时候她家小姐到我这来，说她同意嫁了，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她一日不嫁，就饿她一日，十日不嫁，就十日不许给她进食，你们听没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