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到书房需要穿过一个小院,小院里碧竹修篁显得格外幽静。一票人马在绿珠的引领下,打破这幽静,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将看守书房的几名侍卫跟小斯杨秀吓得战战兢兢躲到一边。
“把门打开!”绿珠挑眉横目,有那么点狗仗人势的味道。
“驸马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杨秀答。
“打开!”柴芷青怒道,横眉立目看了他一眼,吓得杨秀脸色一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呼:“郡主饶命!郡主饶命!”翌祥郡主平日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温柔贤淑,忽然一日河东狮吼倒让下人们畏惧万分。
哼,竟然怕杨六郎怕到这份上,不就是一把破锁吗,柴芷青上去只一脚就把房门踹了开来。
柴芷青一走进去,浓烈的纸墨味道扑鼻而来。
这杨六郎还真行,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
见书房四壁上几乎有一半都是兵书,柴芷青不由心下一喜,一边装出愤怒的样子,胡乱翻,一边仔细寻找有关记录火药配置的秘籍。
绿珠竟然也趁着乱劲动手翻了起来,柴芷青无意中回头一瞥,见她目光着急闪烁的样子,心下一动,感觉绿珠似乎是有目的引她到这书房。
“你在找什么?”
绿珠正在用力扭着一个锦盒的锁头,见郡主突然停下来回头瞪她,吓了一跳,面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在帮郡主找证据啊。”
“是吗,我有叫你帮忙吗?这书房中有许多公文书函岂是你等可以随便翻阅的?”
“绿珠知罪,绿珠只是为郡主不平,想郡主如此天姿国色,驸马竟然不知珍惜……”
芷青明明知道不可以生气,可绿珠的这句话仍然让她气昏了头,将书房弄了个乱七八糟后,愤然回到自己的寝室。
柴芷青正在生着闷气,杨六郎如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戗着毛蹿了进来。一进来就指着柴芷青的鼻子大声呵斥:“柴芷青,你竟然敢砸我的书房?”
“我就砸了怎么着!”
柴芷青将手中的那块丝帕团成一团甩在他脸上,“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有脸指责我!”
杨延贵看到丝帕略微窘了一下,转而抬起头,硬着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过两天就迎花解语进府,你有点准备也好,以后多跟她学着点,知道怎么叫侍候丈夫。”
花解语?成婚不过数月,竟然就多出来一个花解语。真是遇人不淑,她怎么会瞎了眼嫁给这么一个白眼狼。熊熊怒火从心口腾腾蹿了上来,柴芷青抬手出拳击向那张近在咫尺得意洋洋的一张脸。
“啊!柴芷青!你敢打我!”杨六郎震惊地捂着半边脸,没想到她敢打他,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这么狠。
“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柴芷青迅即向旁边一闪身,下意识里防他还手。
杨六郎揉了揉眼睛,果然一巴掌向柴芷青扇了过来。芷青躲闪不及,指风滑过脸颊火辣辣地痛。
“大胆奴才!还不给我住手!”佘太君一声断喝,手拄龙头拐杖出现在门前。
“娘,是她先动手打孩儿的!”杨六郎捂着半边脸,有些委屈。
“是你错在先,不要以为娘老糊涂了,你在外面干得什么混账事,就没人知道!”佘太君怒声道。
“娘!”杨延贵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芷青,你放心,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进我们老杨家的门!”
“呜呜呜。”柴芷青满腔怨恨委屈,听太君如此说,一头扑进老太太怀里号啕大哭。
杨延贵跪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柴芷青在老太太面前的挑拨离间,一听杨延贵数日夜不归宿留连勾栏,佘赛花果然面子上挂不住了,气恼交加下,抡起龙头拐杖就向杨延贵招呼。
听着噼啪杖击皮肉的声音,柴芷青心内不忍,却硬起心肠,从旁边快步逃出房去。也许因这花解语,她已经对杨六郎不再留恋。
“杨洪,帮我套好马车。”
“是,六夫人。”老管家杨洪急忙命人将郡主的马车赶到府门前。
临上马车,柴芷青回头看了绿珠一眼。那丫头竟然一路频频回头,好像舍不得离开杨府。见翌祥郡主回头看她,只得碎步跑了过来,期期异异道:“郡主,我们这是要到哪里?”
“琼林苑。你要是不想去就留在杨府。”
“郡主,六少爷一身的伤,奴婢想留下来替郡主照顾一下少爷。”
果然是男娼女盗,连个丫鬟都不放过!柴芷青冷冷哼了一声,丢下绿珠,带着几名宫女匆匆离开杨府。
一回到琼林苑,柴芷青低着头躲开程前等人关切的问候,急急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不禁痛哭失声。
为了做好杨家的媳妇,她甚至不敢将自己身边的人带到杨府,为了做好杨家的媳妇,她随时等候佘太君的召唤,陪着她出席一些莫名奇妙的贵妇聚会,为了做好杨家的媳妇,她甚至不敢回琼林苑,不敢去看望赵德芳,她已经努力三从四德,还要她怎样?
罢了,不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吗。放下杨延贵,芷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离开你杨延贵难道就不能活?柴芷青想到此起身擦干眼泪,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净了面,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胡服,嘱程前买来硝石、硫磺和木炭,开始在琼林苑后院一个大屋里秘密研制火药。
秋菊和春兰也在翌祥郡主的授意下,开始对买进府来的一批丫头进行格杀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