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了大家探寻的眼神,将他们送出王府,我独自漫步于这座生活了八年的府邸。依旧是青砖壁瓦,雕栏玉砌,可是却充满着无边的孤寂与渺茫。是坐困于此,日复一日在寂寞与思恋中憔悴下去;还是放眼天际,去追寻自己心中的冀望,我不后悔自己选择了后者。
无意中回眸一看,只见老管家正立于不远处,眉宇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担忧与惆怅。
冲他淡淡地一笑,我哑声说道:“我想您一定是知道了,对吗?”
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深叹一气,迈着老迈的步子走开了。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中,满是歉疚。
距打赌之后不过数日,由于边城形势危急,在经过详细的商讨之后,大家纷纷收拾好行囊,只一夜间,我再去司农部时,除了因贪睡而暂时滞留的朝北东,其他的八位,早已连夜启程,奔赴各方。
气血上涌,我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些空荡荡的卧房。但好在我早有防备,从后院取来早已预备下的包袱,我请张大人传口信回王府,怒视着那颓废的懒虫,挤进了朝东北进发的马车。
夜幕西垂,我翘首以盼,总算是等来了快马加鞭赶来的小三。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与尘土,小三遣回了王府的车夫,一头挤进马车。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疲惫不堪,我与小三相互偎依,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猛地传来一声长啸,我腾地醒来,茫然四顾。只觉马车颠簸几下,慢慢地停了下来。
车厢外传来了朝北东的一声怒叱:“小贼,哪里逃!”慌忙中我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呻吟的黑衣人,而朝北东已不知去向。
正欲跳下马车,小三一把扯住了我,冲我摇了摇头。只见她环顾一圈,率先跳了下去。见状,我也不甘落后,跟了上去。
摩擦了几下打火石,小三点亮了车厢前的火把。火光一亮,我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看,只见那些黑衣人额头上渗满豆大的汗珠,全部都凶狠地望着我们,目光中满是阴鸷。
“王……少爷,他们好像是中毒了!”为了行走方便,我们早已换上男装。
从一旁捡了一根树枝,我正欲挑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巾,却被他一把将我手中的树枝夺了去。手掌中一阵火辣,紧握双拳,我来不及反应,只听小三猛地一声尖叫,我被黑衣人猛地一扯,扑到在地。脑中一片空白,我用尽全身力气,抡起拳头,朝准黑衣人的脸挥去!
小三早已奔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分开了我们。心有余悸地回头一看,那黑衣人竟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呵,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朝北东正靠着车厢,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不由得有些发怒,这家伙,平时得过且过也就算了,关键时刻竟然不考虑后果,抛下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见踪影。如果又有坏人来了我们可怎么办?不觉间气血上涌,我冷哼一声,拉着小三便进了马车。
似乎是觉得莫名其妙,朝北东轻笑,在车厢外凉凉地说:“你们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过了今晚,过了此城,我可就没有兴趣送你们回去了!”
“不用!我只怕有人关键时刻只知道做缩头乌龟,只顾自己生死!”不顾小三猛扯我的衣袖,我不吐不快。
“哈哈!还真是闻所未闻!那好,尽然你们存心想跟着我去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大笑一声,他跳上马车前。只听“驾”的一声,马车飞速行驶开来。死死地抓住车厢边缘,我对外面那家伙仅剩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到了驿站,趁着换马的时机,我赶紧奔到一旁,大吐特吐。这家伙,存心想看我们笑话,我还偏不让他得逞!接过小三递过来的水壶,我惨淡地冲她笑笑,漱了漱口,愤恨地瞅了那正不停地打着哈欠的家伙一眼,我转身又爬上了马车。
只是无意间一回头,一阵亮光一闪,一缕不祥的阴翳掠过我的心头。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看见那正交马给朝北东的小厮袖口中一晃,惊恐地大喝一声:“小心!”声音刚落,四面八方瞬间涌现了十来名黑衣人。
闲散地挠挠脖子,只听朝北东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又不是什么好日子,至于让你们一拨接着一拨的来吗?我困得要命,你们怎么不去找另外的八个人和你们玩,我实在是没兴趣和你们周旋!”
顿觉无力,我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天要亡我,我命休矣啊!罢罢罢,靠人不如靠己,既然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是只有三脚猫功夫,我也要死得坦坦荡荡!
正要跳下马车,小三一把扯住了我,示意我看向一边。
凝眸一看,有另一群身着灰衣的人,正从不远处飞来,有序地团团包围了这群黑衣人,两方对峙,情况转眼间竟来了一个大逆转!
“好你个朝北东,你竟然存心引我们上钩!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杀他个鱼死网破!”一声即罢,入目所及,尽是刀光剑影、火树银花,交击声、跑步声、马鸣声、喊杀声、哀号声,此起彼落,穿差交错,吵杂震天,充斥耳际。一片混乱中,我四处搜寻朝北东的身影,只见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刀,手起刀落,解除了他眼前的障碍。我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就见他兴趣缺缺地打了一个哈欠,腾地一下,脚踏一名黑衣人的头颅,转眼上了屋顶,竟呼呼地睡开了!急得我是抓耳挠腮,恨不得一脚把他从屋顶上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