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图的第一封捷报送来的时候,王城已经被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笼罩着了。这春雨让整座城池就像是大漠上的海市蜃楼一样,飘渺模糊。捷报上甚至还沾上了几分春雨的湿润之气。
大殿上,拓达坐在那把大得不象话的王位上,一脸笑容地看着手中的捷报。西图的军队已经被拓恒他们逼入了西图领地进四十里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这场战争只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凯旋了。
那他们的部族在塞北就没有再需要担心的敌人了。
“报!有紧急军情!”门外的一个传令兵叫道。
拓达一愣,怎么还有军情?手中的捷报不是一个时辰前才刚送回来的吗?难道拓恒那有了变故?
“呈上来。”拓达叫道。
那封黄色的军情战报上交到拓达的手中后,他并没有着急着打开,而是疑惑着翻看着信。上面既没有军队的印章,也没有拓恒或者是撒尔的印章。是谁发的军报呢?谁有这个权利,或者说是胆子敢发军报到他这里来呢?
“谁要送进来的?”拓达谨慎地盯着还单膝跪在地上的那传令兵。
“回王,”那传令兵说道,“是苏头人。昨天中午,帝瓦数支商队以为夏季游牧贸易为由进入我们的领地,但是在昨夜里,他们突发进攻,已经占据了我们的很多领地了。现在那里已经出现了大批的帝瓦军队。”
帝瓦?!他们毁约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是很糟糕的事情了,因为留守城池的士兵并不多啊。
“他们的军队打的是什么旗号?”拓达边问边拆开了军报。
“是帝瓦太子忽烈尊的旗号。”
快速看过了军报,拓达大声吼道:“传令!王城所有护卫紧急集合!”
门外的护卫马上应道。
从军报上看,对方至少有五万大军,但是他们整个城池的士兵也只剩一万了,只有动用王城护卫,也许能拖延一下帝瓦进军的脚步。因为他们已经就出现在离王城不到五十里地的地方了。就算倾注全城的人民也要保卫他们自己的家园啊。那虽然不是什么万全之策,却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
王城被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惊醒了。本想在这缠绵的春雨中小睡一下的丑丫头,却不想,被这异常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计划。
丑丫头奇怪地看着一队队原本守卫在各门口,走廊上的护卫全整齐地撤退了下去。她拦下了一个护卫,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小护卫答道:“回丑妃,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大殿传来命令说是紧急集合。”说完,他就行了一个军礼,继续跟上了其他护卫的脚步。
大殿?是拓达的命令。紧急集合?所有的护卫吗?那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的啊。丑丫头想着,提起长袍下摆,朝着大殿跑去。
可是等她到了大殿,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护卫也都不见人影了。
丑丫头就只好跟着护卫们的脚步前进着,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要干什么?
***
混乱的军营,有捆扎着帐篷的后勤兵,有准备粮草的伙房兵,还有拥有精良装备的先锋军,正在整理行囊的普通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队伍要出征吗?甚至要用到整个王城的护卫?
一个紫色的瘦小身影在这杂乱中特别的显眼。她四处看着,也渐渐跟着慌乱了起来。因为在这里,她竟然没有看到指挥官。
一阵角号声,原来杂乱的士兵们马上冲了出来,不到一会儿就已经列队整齐地在操场上等候着了。
大帐的门帘被挑开了,拓达已经一身黑色冰冷的戎装,手里抱着他的头盔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王城的护卫队长左图,他也已经是一身戎装。难道连王城护卫也要全部上战场?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呢?
“丑丫头?!”拓达看到了怵在操场上很显眼的那抹紫色。
“到底出了什么事?”丑丫头问道。
“没有时间解释了。”就是这样一句话后,拓达就转身上马,站在了大军前,大声的说道:“大家听着,帝瓦大军现在就离我们不到五十里地了,我们要保护好这一城的女人和孩子们,就算用我们的鲜血也再所不惜!出发!”一声令下,他调转马头走在了军队的最前面。
拓达身下的闪电就这样越过了丑丫头的身边,拓达看到了丑丫头随着他身影移动的眼眸,但是在大军面前,他没有办法让自己流露出柔情的一面。他想停下来,和丑丫头好好说说,就说这场战争,让她就在王城里等他回来就好了。
那个眼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竟然是帝瓦,是自己说要议和的帝瓦。如果那时没有要求议和的话,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危急的时刻。是她那这个部族推到了危险的边缘的。如果他们战败了,那所有的错误,终究是记在她的头上的。
他会恨她吗?把他的族人险于着这样的危险中。他应该恨她的吧。丑丫头的心突然好沉好沉,有好多话想要问他,但是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她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就这样一直跟在闪电身后跑着跑着。但是闪电的速度怎么是她能追上的呢?出了军营只能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了,就连拓达的身影也已经找不到了。
朦胧的春雨打湿了丑丫头身上的紫色长袍,她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大街上,看着军队远去的背影,只有一阵阵马蹄声回响在街道上。等到军队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的时候,丑丫头才用手摸上自己的额。
头好昏啊,额好烫,是因为这春雨的缘故?脸上?湿的?是雨?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