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夏默然从来没有见肖韶炎生过那么大的气!这天傍晚夏默然比肖韶炎回来得早,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夏默然总算是明白了,要想让肖韶炎一放学就回家补习功课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于是夏默然也不强求,只是在肖韶炎回家后夏默然便逮住他补习,虽然每次肖韶炎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是总归多少还是能够听进去一些。虽然夏默然一直都在想提高授课效率的方法,但却一直未遂。
夏默然帮忙在花园里浇花修枝,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大门的方向。
“默然你是在看少爷吗?”祥叔拿着一把剪刀直起腰来,他已经好几次看见她的眼神往外看了。
夏默然回过头来看向一边的祥叔,问:“肖韶炎他有说晚上不回来吗?”
祥叔摇头:“少爷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打电话,司机去的时候就只是听说少爷已经走了。我想少爷待会儿应该就回来了,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
夏默然想想也是,只不过今天比平时晚了一点而已。
交谈完没几分钟,夏默然就见肖韶炎从外面回来了。肖韶炎的脸色不太好,夏默然张嘴正想叫他,就见他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他的速度有些快,夏默然甚至能感受到身边有一阵风吹过。
“这又是怎么了?”夏默然看着肖韶炎的身影吞了吞口水,尽管肖韶炎身上写着生人勿近,但是夏默然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夏默然才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关门声,震得夏默然一愣,看向楼上肖韶炎紧闭的房门,夏默然突然之间想到自己以前住的房子。以前她住的那间屋子房门有些问题,每一次都要她上前用力推才能把门关上,尽管她的房门也是需要用力才能关好,但是也不是像肖韶炎这样的甩门法。夏默然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用肖韶炎这样的力气去关那门,几乎是不用过多的思考,她都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她家的那扇门绝对会很光荣地阵亡,整个门板直接砸下来,而不是像肖韶炎的门如此般还能安然无恙。
夏默然在厨房里帮忙,之后又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肖韶炎的房间,他从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一直到晚饭做好,井婶说上去叫少爷下来吃饭,但叫了一次没反应。夏默然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吧。”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样积极,肖韶炎吃不吃饭关她什么事,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肖韶炎先前回来的样子。尽管他的面色很不好看,但是夏默然还是觉得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份失落来。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夏默然就是那般笃定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夏默然刚开始敲门的声音很轻,一连敲了十几下都没见任何反应,她想着可能是她敲得太轻了,肖韶炎没有听见。接着便加大了力气,在她看来这声音即便是睡着了应该也是能听见的,但是奇怪的是她一连敲了十几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夏默然便有些着急,想着肖韶炎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像他这种大少爷估计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心,夏默然就是觉得肖韶炎是出了什么事。她想也没想直接抬手迅速地握住了门把,一扭,门“咔”的一声开了。
夏默然一只手握着门把站在门口,此刻的门也只是半开着,她正抬头张望,还没看见肖韶炎的身影,就见一个不明物体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夏默然出于本能地身子一闪,躲过了。没等她回头,就听见身后“啪”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回头才看清那是一个玻璃杯。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拍拍胸脯,好险,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被砸到了。一想到这里,她便怒火上涌,走进屋里,一转头就看见肖韶炎坐在那里。
“你知不知道这样随便甩东西会砸到人,你要是砸到我怎么办?”夏默然的声音很大,站在肖韶炎的面前叫嚣。
肖韶炎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清晰地写着“活该”两字。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神情看起来就想要揍人。“你……”夏默然抬手指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怎么可以胡乱向人扔这种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夏默然念念叨叨地说了一长串,但是肖韶炎却没有半点反应。
夏默然困惑,走上前去抬手推了推肖韶炎的肩膀,没想到这次引起了他极大的反应。只见肖韶炎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夏默然一眼,抬起胳膊重重地甩掉了夏默然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滚出去。”
肖韶炎的声音有些大,震得夏默然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但是她也绝对不是被吓大的人,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夏默然在见到这样没礼貌的肖韶炎时,先前还有些怜悯的温和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同肖韶炎一样洪亮的声音,“你搞清楚,你以为谁想管你呀,要不是看见大家辛辛苦苦为你做的晚餐就要这么被浪费地倒掉,我才懒得上来叫你。你不吃饭、你要饿死又跟我没半点关系,你以为谁喜欢上来叫你呀!”
肖韶炎站起身来,步步逼近,声音低沉,淡漠冷冽,“你最好清楚你是什么身份,我吃不吃饭是我自己的事,我浪费不浪费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浪费的资本,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你……”夏默然气急,“亏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也对,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又怎么会理解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艰辛。你们有的是钱去挥霍,有的是资本去浪费,但是请你搞清楚你不过就是比别人出身好了一点而已,除了这些你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夏默然说得很快,这些话像是不用思考一般就这样一长串地瞬间倒出。
“我再一文不值也比你好,至少我现在还有资格炫耀你没有,我有能力决定你的去留你没有,我喜欢摔什么就摔什么你却不能。”肖韶炎随手扫过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古董花瓶,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做工精细、漂亮得无以复制的花瓶就那样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这个败家子。”夏默然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突然想到她之前帮忙到肖韶炎的房间里打扫卫生,祥叔就告诉过她少爷房间的东西不可乱动,尤其说到这个价值连城的花瓶的时候。肖韶炎平时是不喜欢古董这些东西的,但是上次桠炎少爷从拍卖会上拿回来了这个说要摆在客厅里,韶炎少爷却说这花瓶的颜色和他屋子的色调很搭配,便把这花瓶给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肖韶炎的家里其实有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其中不乏名画古董之类的。在她刚来的时候祥叔大致就告诉了她一些,好让她以后打扫的时候注意一点。她每次见到这些东西都特别小心谨慎,生怕弄坏了一点点,却没想到肖韶炎竟然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东西摔坏,这让夏默然如何不生气。
“我败家也是败的我自己的家,干你屁事。”肖韶炎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对于肖韶炎会说脏话这点夏默然还是不由一愣,她知道肖韶炎的脾气不好,可是没想到原来连家教也不好。
“看你光鲜亮丽,却连文明都没有。果然是没有家教,不过也是,像你脾气这么坏的人,谁愿意教你?难怪你父母那么早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根本就是你这个自大、无知、自恋、脾气坏的家伙自找的。”肖韶炎大声,夏默然比他还要大声,此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他家打工这件事。
“你说谁没家教?你再说一遍。”肖韶炎的整个人凑近夏默然,眼睛睁大,眸子里闪烁着冷冽的火花。
“说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你哥的一半倒是还有些炫耀的资本,可现在看来你不过就是个‘漂亮小丑,哗众取宠’罢了。”夏默然一点也没有示弱的趋势,反而是声音越来越大。
他们俩的声音如此之大,早已经惊动了家里别的佣人,井婶她们本打算上来看看,但都被祥叔给拦住了。大家都不知道管家为何会这样做,却见祥叔笑得一脸的温和,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就让他们去吧,都还是孩子,吵吵架也是好的。况且能跟咱家少爷这样吵的女孩子可没有几个,不对,就是男生也没有几个。”
“可是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井婶伸长脖子望向楼上,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咱家少爷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呀。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绝对不是一个会打女孩子的男生。”
“这倒也是,好吧,就随他们去吧,我们上去了也会让他觉得没面子的。”
管家赶走了别的仆人,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里的事全当没看见就好。
许是吼累了,夏默然同肖韶炎都停了下来,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肖韶炎原本有些闷堵的心一下子变得顺畅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里的郁结还是有的,只是比之前少了很多而已。
夏默然沉默了一会儿后对肖韶炎说:“你下去吃饭吧,井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呢。”
“我吃不下,不想吃,你可以出去了。”
“肖韶炎,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爱惜别人为你做的一切,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浪费我的口水。”夏默然扭头出去了。
肖韶炎坐在原地没有动,夏默然拿着扫帚回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我说肖韶炎,究竟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了,让你这样?”夏默然把扫帚放在一边,蹲在肖韶炎的面前问。
“关你什么事?”肖韶炎抬头。
“好好,不关我的事,你继续坐。”夏默然站起身,拿起扫帚去扫地上玻璃的碎片。
Two
夏默然觉得自己昨晚同肖韶炎的争吵实在是有些可笑,她现在想来都不知道勇气是怎么来的。晃晃悠悠地走在校园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夏默然觉得全天下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长廊上的行人很多,三三两两地结伴同行,空气里是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声音。夏默然突然觉得其实这贵族学校也和普通的学校差不多,夏默然也从最初的厌恶慢慢地喜欢上了这里,毕竟这所学校实在是太漂亮了。
比如现在,夏默然所在的这条长廊上两边种满了粉紫色的木槿花,每当风一吹过的时候,一整排的木槿摇晃着自己柔美的身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
“默然!”一个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