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夜微微一笑,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讥诮与嘲弄:“既然你想不出应该买些什么样的衣服,那么,就由我来帮你选!”
他认真的样子让芊珞不禁微微愣住了:“不用这样的!我……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要买衣服……”
“就因为岚澈不在,所以你连最基本的兴趣也提不起来了吗?”藤夜潜末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紧紧地捏着芊珞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几乎想将她的骨头捏碎。
“藤夜潜末……”她低呼,眼睛里的震惊惶恐吞灭了一切。
他的眼神冷冰得好似所有的情感都被冰封了,那种冷入骨髓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指流入了她的心中:“对你来说,真的只有岚澈才是最重要的吗?”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种仿佛要被撕裂开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心,他抿着嘴唇,脸上的寒冷铺天盖地:“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他才是最重要的是吗?芊珞,我问你,你是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他的疯狂,他的暴怒,眼睛里不可遏止的绝望深深地笼罩住了芊珞。她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银白色的世界里,没有一丝温暖的存在,仿佛是万丈深渊,沦陷了就再也不可能苏醒。
冰冷渗入了芊珞的骨髓,心痛顺着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静静地蔓延着。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这样子痛过呢!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别过脸去。心里压抑的快要窒息的疼痛让她不忍再去看藤夜的眼睛,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手腕上的爱之链,眼睛里渐渐涌现出晶莹的泪花。
恍若水晶,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出最绚烂美丽的光芒。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静静落下。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与悲伤,那泪很轻很轻,停留在她光滑的下腭上。“啪”的一声,泪珠破碎散开,仿佛再也不可能恢复原样的心,碎裂了,消失了。
藤夜的身体轻轻一颤,心底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狠心地抽离。他茫然地看着手背上泪滴留下的湿润的痕迹,银白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柔和的光芒。他不想让她难过。她的泪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的坏人,内心的谴责让他不能够继续狠心f 对她。
许久,他收回了握住她肩膀的双手。柔和的目光安静地停在她的脸上,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芊珞,我要你认认真真地告诉我,在你心中,岚澈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他真的……可以胜过一切吗?”没有了之前的霸道蛮横,现在的他就好像一个颓败丧气的孩子。轻轻柔柔的声音,让芊珞之前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纯净明朗,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美好温柔的光芒:“是,在我的心中,岚澈哥哥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生命,值得我用一生去陪伴、守候。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他,哪怕只是默默地关怀,我也心甘情愿。”
仿佛是天使站在云端的吟颂。藤夜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一个如花般绮丽迷人的微笑在他的唇角静静绽放:“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像你一样,面对心爱的人毫无怨言地付出,哪怕只是悄然地遥望,在看到她纯净的笑靥,也会感受到甘之如饴的幸福和满足。”
他微笑地注视着她,银色的眸子晶亮晶亮:“芊珞,我一定会做到的!”
天完全黑下来了,人潮如流水一般涌进了各个商铺。劳累了一天的上班族,换上轻便的服装,穿梭在柜台之间。芊珞和藤夜静静地走着,看着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看来晚上的人真的很多呢!”
芊珞看着一旁的藤夜,他的脸上沐浴着一片柔和的光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和之前的藤夜潜末判若两人。
“是啊!夏天的晚上,大家都喜欢出来玩。”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手指轻轻挑起一条薄纱制成的长裙。“芊珞,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芊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粉红色的长裙,柔顺地垂在衣架上,水晶点缀在裙子的周围,胸口和腰际飘逸的蝴蝶结分外惹人注意。
芊珞不禁惊叹出声:“好漂亮啊!”
她伸手抚摸着柔软的面料,脸上甜美的笑容让藤夜稍稍愣住。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那样脱俗,宛若仙子。
“阿姨,这件裙子有没有适合我穿的?”芊珞走进店铺,看着正在收拾衣服的阿姨,轻轻问道。
“这件衣服……”阿姨思量了两三秒,然后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这条裙子已经被一位小姐预订下来了。而且……没有余货了。”
“是这样啊……”芊珞转过身,眼睛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藤夜,无奈地微笑,“没有办法了,既然没有货,我们走吧!”
“等等!”藤夜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芊珞,他走到阿姨的身边,轻轻地说,“那位预订下这条裙子的小姐是谁?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跟她谈谈……”
“谁想要跟我谈?”当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店铺里响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璃姬站在店门口,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亮光。
芊珞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目光转到了她身后一抹蓝色的影子上。
那是……
“岚澈哥哥!”芊珞惊讶地喊出声,她看着岚澈,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疑惑。他所说的“有事”就是这样?!就是陪着璃姬逛街吗?她怔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岚澈走到了璃姬的身边,他水蓝色的眸子直直看着芊珞,有一种淡淡的愁绪笼罩在他的眼中:“芊珞,你们也来了。”
完全没有波澜的声音,冷淡得仿佛陌生人一般,他的表情和态度让芊珞感到莫名的寒冷。
“你不是说……有事要做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璃姬在一起。”她看着他,嘴唇轻轻地抿起。
“怎么?我是狮子还是老虎,岚澈跟我在一起就会发生危险吗?芊珞,你把他的能力看得太扁了一点儿吧!”璃姬嘴角嘲弄地上扬,打扮得漂亮的脸蛋还隐隐透出娇嫩沉浸在幸福中的恋爱少女才有的粉红色。
芊珞无声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咬着,仿佛想要把所有的难过和痛苦都用咬嘴唇的方式释放。藤夜心疼地蹙起眉头:“你说话可不要太过分了!”
藤夜潜末一步上前,把手拦在了芊珞的身前,他的目光紧锁在璃姬身上,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寒冷让人感觉莫名的恐慌。
芊珞愣愣地看着藤夜,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的盈光。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真的会一直保护她,哪怕她是真的不爱他,也一定会坚守自己的诺言。
藤夜潜末……
芊珞轻轻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心中骤然翻腾起的汹涌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袭来。她轻微地啜泣着,眼睛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悄悄地滑落。
仿佛是牵扯着心脏的引线,岚澈看着那在灯光下闪亮的泪珠,心不可抑制地痛了。
他知道自己和璃姬交往的事一定会伤到她,以前他一直认为,和璃姬交往的这一周一定是自己最痛苦的时光。因为不能像和芊珞相处那样一起望天空、一起看星星,并且对她总得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可他一直以为他的痛苦、委屈,芊珞应该可以理解。然而,当看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芊珞的痛苦远比自己当初想象的来得多得多。
完全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被蒙在鼓里的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璃姬逛街,听着璃姬的嘲弄,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一想到这些,岚澈感到再也不能面对芊珞痛心的目光,快速地转过身去,声音闷闷地说道:“璃姬,我们走吧!”
他的背脊挺直,却没有得到璃姬的回应。心中的痛撕扯着他,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于是,他从背后伸出手,拉住了璃姬的手腕。他拉着她,疾步走出店铺。
“小姐,您的裙子不要了吗?”身后,卖货阿姨大声地喊着,但是,谁也没有回头。
芊珞看着岚澈离开的方向,恍若透明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她撇撇嘴,眼窝里终于滚落大滴大滴的泪珠。
那些泪珠恍若珍珠滴在了芊珞脚下的红色地毯上,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第二天清晨,芊珞早早地便从床上起来。她走下楼梯,看着安静的大厅发呆。晨光透过窗户,为昏暗的大厅带来了一丝明朗的光亮。芊珞回头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眼睛里一片灿然的光辉:“岚澈哥哥……”
她低声地呢喃着,那抹阳光温暖明媚,和“花水苑”的好像。每天她从梦中醒来,都会看到同样温暖的阳光笼罩在自己身上,而就在她的旁边,一个全身被水蓝色包裹的少年总是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看着她睁开眼睛,然后绽放出一个纯净剔透的笑容。
可是现在,她却看不到那个静静守候自己的少年了。芊珞转头看向二楼岚澈的房间,大大的眼睛里被一片薄雾笼罩,弥漫着令人心碎的光芒。
笃笃——
门口突然传来的响声惊动了一个人发呆的芊珞,她惊讶地走到门边,眼中的雾气已经消失了。这么早,是谁来敲门?她推开门,身体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无声地僵住:“璃姬?”
门外,打扮得光鲜漂亮的璃姬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宝石绿色的眼睛里洋溢着自信灿烂的笑容。她看着芊珞,声音甜美动听:“请帮我叫一下岚澈好吗?”
芊珞定定地看着她,天还没有完全亮,她就来找岚澈哥哥,昨天在步行街的事还历历在目,芊珞的心里突然变得好乱,是岚澈哥哥要她来的吗?完全不假思索地,她已经张开了口:“岚澈哥哥已经出去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芊珞脸上的表情已经凝住了。原来她的心里也在抗拒着吗?抗拒着岚澈哥哥和她在一起的事实,哪怕是说谎,她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岚澈哥哥离开古宅,和其他人走。
这是她第一次说谎!璃姬看着芊珞,很认真很认真地观察着,似乎在思量着这句话的准确性。然而,她终于放弃了思索:“既然他不在,那么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