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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独裁者 (3)

那天波龙西离开后不久,贾斯汀就端着独裁者的架子来到我的行宫,身后跟着一大堆侍从和一个新面孔——亚伯,也就是杰米瑞嘴里的“那个人”。他们四个曾经是皇家骑士学院的美男四人组——贾斯汀、亚伯、杰米瑞和该隐。贾斯汀是老大,亚伯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角色,杰米瑞相当于长舌妇,该隐说白了就是一个忠实的小粉丝。不过在那场空前残酷的“伊顿之战”中年纪最小的该隐壮烈牺牲,死时高喊着:“为大哥而战!为底比斯而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贾斯汀渐渐明白了自己交友不慎,于是杰米瑞那个贱嘴巴被排除在权力中心外,整天光负责接待外宾啊、出国访问啊这些轻松的工作,曾经把一位西玛的使者侃出脑溢血……于是一场场恶战打起来,贾斯汀气得浑身颤抖,将其发配到来卡西排练舞台剧,谁知自己唯美梦幻的作品竟被改成那样一副恶俗的样子。贾斯汀当时一定很想赐给杰米瑞三尺白绫一条:“兄弟,自尽吧。”对此,我深表理解。

贾斯汀看着我,深呼吸,清喉咙,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发一个公告,说自己身体不好,将王位让给自己的哥哥。”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想你都快想疯了!你一来就说这样浑蛋的话!”我跳到他身上一阵狂捶,他却慌忙拉住我,看向我的小腹,不过刹那就放开,继续冷冷地说:“伊丽莎白殿下,希望作为公主,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我继续哭闹,啊啊啊!死旺财!你个负心汉!消失两个月!一来就凶我!人家生气啦!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到时候我们母子暴尸街头,你们亚特拉家族就等着绝后吧!

这句话当然没说,不到最后关头我肯定不会告诉小东西我怀孕了,我要在新婚之夜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又吵又闹又啃又咬,贾斯汀渐渐招架不住,玉树临风的亚伯哥哥及时出现。

“公主殿下不要伤心,殿下经常在微臣面前提起公主,殿下一直很担心公主的身体,只是因为最近政务繁忙,所以今天才过来向公主……宣布……宣布……”

“宣布什么?”

“宣布婚期,希望公主不要介意。”亚伯彬彬有礼地说着这些听着倍儿舒服的话,然后趁我不注意和贾斯汀互飞个眼色,贾斯汀无奈地闭了下眼睛,算是默认。

“婚期?哈哈!小东西,真的吗?哈哈!不生气了!我好高兴!”我用袖子把鼻涕眼泪一抹,开心地扑向贾斯汀的怀抱,嫁给贾斯汀是我最大的愿望。从此,我、孩子、孩子他爹幸福愉快地生活在一起……贾斯汀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慢慢抬起手臂回抱我,抬到半空却又直直垂下。我用一种闪闪亮的眼神看着贾斯汀,他愣愣地看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不接我的甜蜜炸弹。

“小东西,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偷偷告诉我,偷偷告诉我好不好,我好开心……”我踮着脚尖挂在他身上,继续撒欢,满脸的幸福微笑。

“你真的……开心了?不生气?这么容易?”他垂目看我,眼底有些湿润,他没有叫我宝贝,很久都没叫我宝贝,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疯狂地想念这个称呼,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宝贝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了,他最后叫这个称呼的时候,什么语气,什么心情,有没有一丝不舍和留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容易记得开始,却不记得结束,所以初吻会显得珍贵,而最后一次亲吻却时常湮没在混乱的日子里。

“嗯!见到你我就开心啦!以后不准这么长时间不见我!”

“那我们今天就举行婚礼。”贾斯汀优雅的声音响起,亚伯在旁边拼命比手势,英俊的脸上一副抓狂的表情,仿佛后院起火了一般。

“啊?太快了吧?”我象征性地推辞一下。

“哦,那再等等。”他抱着我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

“不不不不!不快不快!就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很惊讶的消息!”我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胸口,不知怎的,分明感到贾斯汀难过地颤抖了一下。

“好,那把公告发了。”他重重地呼吸。

“嗯。你们都听着!我把我的王位给我男人!我不要了!我要和我男人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我闭着眼扯着嗓子吼。

睁开眼睛,眼前一张白纸,上面用熟悉而飘逸的字迹写着:“孤在位六十有七天,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是以义兄光耀明德,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孤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让于义兄——贾斯汀是也。”

一眼望去没几个字认识,不过最后“贾斯汀”那几个字我是认得的,于是接过帅气的亚伯哥哥递过来的鹅毛笔,在那张纸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伊丽莎白?米凯伊里斯。很久没写字了,一写吓一跳,妈呀,火星文。

贾斯汀仿佛很受刺激,急急忙忙地离开。

那天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在寝宫等他的马车来接我,还特地涂了指甲油,透明的颜色,晶莹如美玉,因为贾斯汀说过:“女人的手和脚是最性感的地方,它们代表着一个女人最真实的修养。”我问:“男人喜欢的不都是胸吗?”他云淡风轻地笑笑:“喜欢是没错,不过风景太相似,新鲜感就没有了。”我用力晃他的脖子:“你个贱人!到底喜欢了多少女人?!说说说说说!”贾斯汀安详地闭起眼睛,嘴角翘起,高深莫测地微笑。

5.

说到优姬,不得不感叹贾斯汀这个人的城府之深、居心之险恶。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掌控着整个事态的发展,包括让梅林奶奶和诺顿爷爷扔了我,让优姬再当上碧利斯的会长并且搬过来跟我住,让我留长发,让我乖乖到来卡西学习,才发现我活了这十八九年几乎没有逃出过他的手掌心。

时间到了,众女仆行礼,我欣欣然抬头,亚伯哥哥那张好看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手里拿着一捧鲜花,穿得很像伴郎。

“公主殿下,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我现在带您到圣殿,到时候在那里麻烦先把这首诗大声地背出来,然后坐下不要说话,贾斯汀有……”

马车里亚伯哥哥用很亲切的语气跟我讲着底比斯的婚礼习俗,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扯的话,漏洞那个百出。什么新娘不能参加宴会需要一直站在外面啊,什么为了好玩新娘有两个,分为真新娘假新娘啊,什么新娘要先管新郎叫哥哥啊……我当时应该是紧张羞涩过头了,所以才会像个傻瓜一样对那些骗小孩的话坚定不移地全部相信。

于是爱丽丝今生唯一一次的婚礼变成了这样。

“哥哥——”我欢乐地小跑到他身边,我看到贾斯汀愣了一下,于是我神秘地冲他和穿着新娘服装的优姬笑笑,然后转身,面对着座无虚席的观众,狠狠地提一口气,开始深情无限地朗诵那首我在人界就会背的诗:

战争如你们所经历那般

时而像猛狮,时而像烈焰

时而像磨盘把你们磨碾

它一年两孕连产双胎

给人们带来无穷祸灾

我们的同胞遍布天南地北

无数的舟楫在四海荡漾

世间的一切皆属我族

我们的骑士无敌于沙场

襁褓的婴儿刚刚断奶

人们就对他匍匐叩拜

底比斯人智慧无穷

继承先祖的荣耀

底比斯人足智多谋

若遇愤怒恚恨时

义愤填膺仇满膛

底比斯人若欲建筑

他们皆超群出众

底比斯人永不食言

底比斯人决不毁约

我的义兄贾斯汀

只有你

是庶民的领袖

只有你

是万物的主宰

后面几句是不太一样啦,不过没关系,估计是亚伯哥哥临时改动的,为了让婚礼更好玩,讲完之后,全场愕然,然后掌声雷动。我看到贾斯汀石雕一样的表情,于是继续欢乐地小跑着从后门出去,在门外站着,风刮得好冷啊,我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胳膊,可不能冻坏了孩子。

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贾斯汀出来,最后打扫的仆人轻轻推醒了我,将我围成一圈:“公主殿下,婚礼已经结束了,您在这里干什么?”

我惊愕:“啊?结束了?这样都能睡着?爱丽丝你去死吧!”

诅咒完自己,我又问:“小东西呢?不!贾斯汀呢?”一边在心里默念,啊,小东西,对不起,我又犯迷糊了,婚礼上你没找到我肯定很生气吧?没关系,待会儿见你的时候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贾斯汀寝宫。

我喘着粗气把门按在墙上,贾斯汀正在脱优姬的丝袜,见到我,带着酒醉的微醺,嘴角上翘,却并不看我,也并不因为我的出现停止动作。

“贾斯汀!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公主所见。”

“你怎么不去找我?你应该去找我才对!”我两只手撑在门上,胸闷到内出血,身后一群侍卫在拉我,还好我力气够大。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高兴地跑掉,我挽留都来不及……”

“她她她不是假的吗?不是说真正的新娘要躲在……”我开始放声大哭。

“我们结束了爱丽丝,我一直爱的是优姬,想娶的人……”贾斯汀俯身吻了一下优姬艳丽的红唇,“也是优姬。”

优姬看了我一眼,背过脸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泣不成声,跑过去抱着他的腿,“亚伯对我说,新娘要跑去叫新郎哥哥,然后就在后门那里躲着,等着被新郎找到,然后一起把假新娘灌醉……小东西,我……”怀孕了,没来得及说出口,贾斯汀看着我,“你……就这样一直在外面?”

点头。

“亚伯说的?”他挑起一根眉毛,声音里已经有淡淡的愠怒。

挂着泪痕,吸一下鼻涕,点头。

“这个……浑蛋……”贾斯汀再一次捂着胸口,眉头紧蹙,冷汗涔涔,我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然后他丢下我和优姬跌跌撞撞地走进黑暗里,带着疼痛和愤怒,走向亚伯的行宫,那时的他,已病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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