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莫九九侧眸凝向追来的方樱,心里滑过感激的暖流。
松开手,杏眼微弯的方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关心莫九九——
因她现在是锦哥哥在乎的女朋友,亦或者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某些时候的影子?
“有时间和我去公园里走走吗?”
“呃…”莫九九怔忡,对突如其来的邀约不知如何回应。此时此刻,她真的没心情赏灯。
“我没别的意思,更不是想看你的笑话,只是…只是锦哥哥远在香港,不如我陪陪你吧。”
敏感捕捉到她眼底的犹豫,方樱连忙又开了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不答应倒显得矫情,本来就心存感激的她点头道谢,两人相视一笑后朝售票口走去。抢先买了门票,莫九九默默跟在后面。华灯盏盏,将两人身影拉得又长又斜,倒映在光滑的格子瓷砖路上,时而分开,时而交错。时不时有乘夜游览的人擦肩而过,低喃笑语随风入耳,轻轻在夜色中荡漾开一圈圈涟漪。造型各异的灯火在精心摆设布局下构成一幅又一幅优美的画,来到公园中央的小湖边,方樱止步,倚在原木栏杆边,率先打破维持良久的沉默:
“我妈说话比较直接,对谁都这样,还请莫小姐不要介意。”
“没关系。她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怎么也无法忽略方俏言语间的利刺,莫九九微笑作答,并没有因为她而对方樱冷淡。
回过头深深看向她,方樱轻声问道:“万宝丽孩子的事也是事实吗?锦哥哥早就知道,对吗?”
湖中飘了数盏粉红的莲花灯,辉映得水面碎光点点,绿波生光。
不愿意提及的事再次来到眼前,她发现自己面对质疑时亦心平如水——
或许,是因为被冤枉的次数太多所以麻木。
或许,是因为肯定古晟锦相信自己。这,便足够。
“她的确失去过一个孩子,也多多少少和我有关。不过,事实是宋立和相恋在先,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我的初恋。毕业后我们一同进万源工作,我在行政部,他在销售部。后面发生的事应该很容易猜到,直到他们结婚我收到宋立寄来的请柬,晟锦看到便要跟我一起去。是我不好,事先没想到万宝丽的婚礼肯定有很多媒体,而且…而且晟锦后面对那个记者做过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锦哥哥肯定早就知道有很多媒体在等,不过他还是肯陪你去,足可以证明你很重要。”
幽幽轻叹,方樱远眺湖中心最大的一盏莲花灯——
莫九九的平静是没预料到的,如果换做是她,肯定早就忍不住哭泣发泄。
“为什么你刚才不解释给佩姨和我妈听,你是受害者,不是吗?”
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多么弱智的话,她很快垂下涂了暗紫色睫毛膏的眼睑,内心的叹息终溢出唇瓣:
佩姨和妈妈显然是故意要挤走莫九九,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在心思伶俐的妈妈和沉着冷静的佩姨面前,她就像一只什么风雨都没见过的雏鸟,更何况她们早有准备。
低头凝向水中破碎的光点,莫九九并没注意到方樱的尴尬,浅笑道:
“副董恐怕听不进任何解释吧。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晟锦相信我。方小姐,今天谢谢你。”
“我并没做什么,不必客气。不过…”
“不过什么?”
犹豫半晌,欲言又止的方樱终于忍不住把传真的事说出来,最后奇怪道:
“你母亲认识佩姨和我妈吗?那晚收到传真,她们的态度都很古怪,而且商量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副董是因为我妈叫苗紫烟所以才反对晟锦和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普通不能给晟锦任何帮助,更不是因为那个记者的事。”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的莫九九瞪大水眸,怎么也想不清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老妈那肯定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是,晟锦上次明明说他父亲和我爸妈是朋友,副董她们姐妹认识我妈也就不那么难理解,问题是为什么她们看到那纸传真会反应那么激烈?
“不敢肯定,不过,肯定有影响。莫小姐,你妈有没有说过她和佩姨相识,要不你回去问问。”
“我妈…我妈精神有问题,今天不记得昨天事,怕是问不到什么…”
忽然想起自己答应母亲今晚九点钟陪她去武叔家一齐包饺子吃宵夜,莫九九连忙看看腕表:
“对不起,方小姐,我必须赶回家,不然我妈得着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陪我说话,真的谢谢。”
“那你赶紧走吧,我再逛逛。真的不用道谢,就把它当做锦哥哥照顾我那么久的一点点回报吧。”
“再见。”
莫九九转身飞奔而去,方樱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没由来的觉得心慌——
恋爱时光不知不觉已过去数月,内心踏实安稳的她第一次有了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从武叔家回来已是十一点多,替母亲洗漱送她上/床睡觉,莫九九独自回房。扔在床上的手机静静的,既没短信也没来电,心里本来就失落的她更觉空荡荡的难受:几个月来,他不论去哪里都会和自己联系,为什么这次连条短信也没有?今天傍晚,虽然难听的话大部分出自方俏之口,可是,如果没有副董默许,她又怎么能喧宾夺主一再对我发难?她们和老妈之间究竟有过什么,伯父会不会知情?
越想越疑惑,越想越担忧。
莫九九终于按捺不住拨通古晟锦的电话,回答她的关机。
百般无奈中睡去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等到他回来,诸多疑惑还没来得及商量,两人间就横亘了其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