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我就变成了重点保护动物,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甚至连个清泉宫都出不了。时不时地总会有人凑上来,完全没有一点隐私。“娘娘,没事吧?”“娘娘,不要跑。”“娘娘,不要在院子里躺太久,会着凉的。”“娘娘……”
“你们不要一直跟着我行不行?”我忍不住冲身后的人大吼道。
秀秀为难的看着我:“不行啊,娘娘,皇上吩咐过了,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要不然我们的脑袋就不保了,为了我们的脑袋,也为了娘娘你和将来的皇子,您还是将就一下吧。”
这种事怎么可以将就?我躺倒吊床上,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发愣。眼角的余光冷不防瞟到了屋顶上躲在暗处的人影,看穿着,似乎又换了侍卫了。自从那晚以后,连一直喜欢偷懒的诚王都鲜少出现了。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突然出现了刺客,委以重任的两个侍卫却迟迟没有出现,无论如何这都是说不过去的,那么……我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在这个皇宫里不知道还有哪个角落是安全的。
我烦躁的跳下了吊床。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儿?”没有两步,风舞就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会头瞪了她一眼:“回去睡觉。”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似乎又省了一个麻烦似的。
我气呼呼的往寝室走,一进门就砰的关上了大门,将所有想跟进来的人都关在了外面。
“娘娘,你快放我进去,娘娘,你想干什么。”风舞使劲地敲着门问。
“我想睡一会儿,你们不要来吵我。”我大声回答。
“丫头,让我们进去,就算要睡觉也要让人伺候着吧。”叶婆婆也劝道。
“不用了。”我赌气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需要一直有人伺候着,每天一堆人跟在我屁股后面看着我吃喝睡,你们不嫌累我都嫌累了。”
“……那,你先睡,过会儿御厨房送点心过来,我叫你。”叶婆婆似乎妥协了。
“嗯,知道了。”我答应着,侧耳靠到了门边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细小的说话声后,有人跑了出去。
又去告状。我愤愤地想着,走到了窗口,推开了窗户,小心向外观望着,没有人。心中一阵窃喜,我端过一张椅子,撩起了裙子就往上踩。
“你要去哪儿?”傅南天的声音冷不丁地传了过来。
我站在椅子上,看着站在身后傅南天,扶了扶胸口,深吸了口气道:“傅大哥,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吓死我了。”
“你要去哪儿?”他又问。
我局促不安的揉着裙摆,时不时地抬眼看看他:“我,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傅大哥。”我苦着脸哀求道:“再不出去走走,我会发霉的。”
“发霉?活人怎么可能发霉?”他不解的看着我:“我还没见过活人会发霉的。”
“如果不让我出去我会变成第一个发霉的活人。”我说着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窗户。
“清清。”他站在窗口哑着嗓子叫着,不敢大声。
我冲他嘿嘿笑笑,靠着墙小心地往前走,刚住进清泉宫的时候,我在一个隐蔽的院角发现了一个小窟窿,足够我爬出去的。那一片的杂草我一直不让人除去,半人高的草已经完全将它遮住了,完全看不出来。
安全出逃以后,我悠哉的沿着小路往御花园走去。迎面一个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看到我突然迅速地低下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茉香,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虽然只是那一刹那,我还是看到了那个宫女的脸,以及她脸上的伤。
“娘娘。”她依然低着头,匆匆的行过礼后想要逃开,我连忙一把拉住了她,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瘀青和几条细长的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我厉声问道。
她闪闪躲躲,眼角慢慢的渗出了泪花:“娘娘,你不要再问了,这个娘娘你没关系。”
“是她打的?”我问。
她停住了,纤细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奴婢要先走了,娘娘还是快回清泉宫去吧,一个人出来不太好。”说完,小跑着离开了。
是啊,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有点沮丧的转身继续往前走,没有两步又停住了,回头看向茉香离开的方向,现在这个时候她没有留在锦绣宫服侍崔贵妃,却一个人跑了出来,就不怕又挨打吗?除非是崔贵妃授意的,可是那个方向好像是浣衣局……
打定主意,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整个浣衣局的院子都晾满了刚洗过的衣服,让人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状况。我摸索着在院子里慢慢的向前走着,刚刚还在眼前的茉香,一转眼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到底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大吼道。
是心雨。“心雨,你在哪儿?”我着急得大叫着,模糊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出,随风飘荡着的衣服严重阻碍了我向前的速度。
一股异样的汗味随风飘了过来。有人!我停下了脚步,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突然,一张惨白的脸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吓得我尖声惊叫了起来:“啊。”
不知什么时候,伸手冒出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胳膊。
“啊。”我弯腰抱着头继续尖叫着。
“是我。”冽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惊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他抓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完全忽视他的怒火,拉着他往前走:“快点,刚刚我听到心雨的声音了,她一定就在这儿。”
“好了。”他喝住了我。
我不安地停了下来,看着他不敢说话。
“你先跟我回去,我会派人来找的。”他说。
“可是……”
“没有可是,浣衣局不小,以你现在的身子,你还想一间一间自己找吗?”
我不说话了,任由他拉着我往回走,很快,一队禁军跑进了浣衣局,吆喝着开始搜查了。
结果,一无所获。冽说,是我产生了错觉。但是我知道当时我听得很清楚,那确实是心雨的声音,毕竟,我们曾经在南晋相处了半年,相互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