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儿没有回来,他倒是先醒了,只听一阵低吟:“水,水。”
我忙到了杯水,扶他坐了起来,喂他喝了下去。喝完水,可能是抽动了伤口,他轻轻了呻吟了一声,问:“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我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再一次我因为自己是个哑巴而感到无能。
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他有点烦躁了:“这儿怎么这么黑?你干吗把我的眼睛蒙上了?”说着就要去扯刚缠上的伤布,我急忙拦住了他,使劲地抓住他,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想要加害我?快说话啊,我让你快说话。”
我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什么都解释不了,而且他的手越掐越紧,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无助地抓着他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耳边突然传来书儿的一阵惊叫:“啊,你这个混蛋,快把我们家小姐放下。”然后冲了上来,用手中的药包使劲砸他的头。他吃痛的放下了我,用手捂着头,呻吟了起来。我蹲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差一点就死掉了,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你这个混蛋,我们小姐好心救了你,你还想要掐死他,你有没有良心啊,混蛋,打死你,还害我大老远的跑去买药。”书儿愤愤的诉说着,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看着他身上的白色纱布慢慢渗出的血迹,我跳起来一把抓住书儿,把她推开了。
他已经受伤了,你怎么还打他?越打越重怎么办?我怒视着书儿。
书儿委屈的瘪了瘪嘴,说:“是他先出手伤到小姐的,怎么可以怪我?”
他捂着头,吼道:“大胆,你竟然敢打我。”
“谁让你掐着我们小姐的脖子了。”书儿生气地说道。
“我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让我怎么相信她,她又不是哑巴?解释一下不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出手伤女人。”他也不含糊。
可是那个哑巴,还是让我感到落寞,为什么我偏偏是个哑巴。
书儿忐忑不安看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向他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愣,手往后缩了缩,却被我使劲抓住了,只好作罢。
我就是一个哑巴。我在他的掌心写道。
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点过意不去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在他的掌心写道:没关系,你还是先躺着吧,要不然身上的伤又会裂开的。
他顺从的躺了下去,我则拿起已经掉在床沿上的药包交给了书儿,让她去煎药。她不放心的看看我,又看看他。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才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走回到床边,帮他掖好了被子,刚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别走,在这儿陪我一会儿。”他说。
我的脸微微一红,在他的掌心写道:你的伤很重,应该要好好休息。
“你就是在竹林里的那个女人?”他问。
我点点头,发觉他看不见,就接着写道:是的,你是被仇家追杀吗?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很多:“仇家?是的,要置我于死地仇家。对了,我眼睛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写到:大夫说是受到了毒药的灼伤,他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可以治愈。
“混蛋。”他的拳头狠狠地敲在了床板上,然后就不说话了,我只能静静的陪坐在一边,只知道他心情不好。
不一会儿,书儿就把药煎好端了过来,我伸手接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他也闻到了药味,伸手支撑了一下坐了起来,顺从的喝了起来。
“齐希冽。”喝完药,他突然崩出了三个字,让我和书儿都惊愣住了,他在说什么?
听到我们没有反应,他似乎有点不快:“我说我叫齐希冽。”
我了解得点点头,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不快,姓齐啊,是东齐国的国姓啊,看来他的身份地位不低啊。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有点失落。
感觉面前的两个人听到这个名字无动于衷,齐希冽觉得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听到这个名字你们不觉得什么吗?”
我和书儿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反应,他头疼揉揉脑袋,说:“那不知小姐贵姓?”
书儿抢先一步,生气地说道:“我们家小姐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
我瞪了她一眼,走到齐希冽的旁边,在他的掌心写道:冷……
“冷?”他脱口而出。让我一惊,也让一旁的书儿吃了一惊,看到书儿疑惑的目光扫了过来,我笑笑,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抚过,表示这个字不算,重新写道:程青竹。
“程青竹?”他喃喃地说道:“很好听的名字。”听到他的称赞,我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却不小心瞥到了书儿在窃喜,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继续写道:你先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他顺从的躺下休息了。
晚上,我帮他换药,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有点不安。突然,他抽了抽鼻子,向我这边靠了靠,问:“好香啊,你涂了什么东西吗?好特别的香味。”他的鼻子已经快要贴上我的脖子上,我向后退了退,帮他把纱布包上以后,写到:那是茉莉花的香味,但不是涂上去的,因为一直喝特制的茉莉花茶的关系。
“这么说这种香味时自然散发出来的?”他感兴趣地问。
是,现在你快睡吧。我写完,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
几天后,李大夫来复诊,他身上的伤已经在慢慢愈合了,但是眼睛却依然看不见。李大夫仔细诊察一下,叹了口气说:“这眼睛怕是治不好了。”
我心中一震,担心的看着他,他生气了:“你这个庸医说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医术阿?这样就说治不了了?”
李大夫看情况不好,忙背起药箱告辞道:“是,我医术比较平庸,但你的眼睛除了申神医,别人是不可能治得好了。”说着就匆匆离开了。我才送李大夫到门口,就听身后一声巨响,转头一看,我可怜的桌子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木头。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爱,竟然随便迫害这个屋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有纪念意义的。有怒气,功夫好,也不能这么糟蹋东西啊。
我生气使劲拽住他把他拉出了屋子,往翠竹林里走。
“喂,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眼睛看不见让齐希冽觉得非常的没有安全感,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平常很温顺的女人似乎发火了。
我把他丢在了翠竹林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这儿庙小,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没有任何依靠,让齐希冽第一次感觉到非常的无助和害怕,这种感觉是即使在他小时候遇到的那场宫变中也不曾感受到的。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那个女人精心的照料已经让他不由自主地心动,虽然她是个哑巴,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沟通,想到这些天他们在一起的相处,齐希冽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摸了摸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上面划动。
他不想放开她,也不会放开它,下定了决心,齐希冽反而放松了,不再到处乱闯着找路,扶着一根竹子坐下,静静地等着,他相信她会回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