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陷入两难。
能不能容我自私一次,留下你。
能不能信我一次,给你静好岁月。
黑色斗篷上,慢慢蓄积起一层雪花。
楚云钊缓步走到他面前,迟疑地问道:“大哥,你师兄那边,我究竟去不去找他?”
“不必。”楚云铮思忖片刻,“你去我师父那里,让他老人家做主吧。”
楚云钊有些犹豫,“大哥,苏晗也只是个女人。”
“你是说,不值得?”楚云铮淡淡一笑,“那么,你是忘了,我也只是个人,也会犯错。”
楚云钊闻言想到了面前人的诸多辛酸事,笑得惆怅,“是,都只是红尘一俗子。我去。”
他的大哥,从未说过想得到什么。而今,终于有了他想握在手中的东西,为何不尽一份力。
第二日,皇帝给楚云铮的密诏公之于众,言简意赅,万事皆可当机立断,不需上奏。
楚云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代苏晗做主:大军班师回朝。
苏晗这才知道,楚云铮此行其实做得太低调。从未试图左右、影响她的策略,一直在做旁观者和助手。
途中,两人坐骑齐头并进。
苏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了楚云铮一眼,皱了皱眉,“我能不能半路诈死?你带人马回去算了。”
楚云铮轻斥道:“异想天开。”
苏晗扁了扁嘴,“我险些忘了,回去还要和人拜堂成亲。丧气!”
楚云铮为之失笑。
“要假模假样的准备嫁妆,还要拜堂成亲……”苏晗兀自抱怨着,“烦死了!”
楚云铮淡声道:“一回生,二回熟。做到心里有数,再出嫁时便是熟门熟路了。”
苏晗给了他的坐骑一巴掌,自己则掉头去寻时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王爷没虐待你吧?”这次出征,时开比上一次长进不少,算得尽职尽责,也丢掉了在京城内的坏习气,她不自觉地就把他当成了好兄弟,处处维护。
“怎么会。”时开的桃花眼含着笑,容颜变得迷离勾人,“下官安守本分,王爷又整日忙碌,井水不犯河水。”
“那还好。”苏晗声音略低了几分,“真怕那厮给你暗亏吃。”
不在战场,时开的谈吐就随意了几分,“回京了,借将军的银两也该还了。”
“自然要还,那可是我最后的家底。”苏晗瞪了他一眼。
时开显得有点冤枉,“下官这也是为将军免去后患,省得别人再上门去借银子。”
苏晗就笑,“你倒是有的说。”
时开细看了她一会儿,沉吟道:“以往,怎么也不能把将军当成女子;如今,却是怎么看都是个弱女子。”他扫了一眼前方的楚云铮,笑意暧昧,“有些关联吧?”
“有么?”苏晗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是下官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辨不清将军的容颜,此刻又说错了话。”时开边说边带住了马缰绳,刻意落在后面。
苏晗无奈摇头,自己不吃眼前亏的作风全被他学去了。
离京城越近,苏晗越是谨慎,不允将士有任何违法乱纪的情况。蓝静竹给她的信中,提过皇帝身体抱恙,多日不曾上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权已经落入太后手中,她丝毫差错也出不得。
楚云铮使得宫中只能收到捷报,对其余细节一概不知。他帮了她,却也暴露了势力,太后怕是早已起了杀心。
照现在的局面来看,皇帝就是个摆设,两相敌对的是太后和楚云铮。谁会赢?苏晗相信是后者。
原因就在于利文赫。回程中,经过利文清一番鼓捣,利文赫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同她前世见过的植物人,只留着一口气,四肢僵硬,口不能言。
太后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日后看到这个结果,必是又惊又怒。而怒火,是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从而漏洞百出的。
相信如此,希望如此,其余的,就是楚云铮的事情了。
大军从凯旋门进京,如上次一样,皇帝卧病在床,只是下了道圣旨示嘉奖,命苏晗复原职镇守京城,安置战俘、接管战利品的事情交由楚云铮。
动不动就生病,比姑娘家还娇气,这摆设有什么用?死了算了!苏晗回府的路上,恨恨地诅咒着皇帝。
转头看了看楚云铮,他望着远处,在思索着什么。她坏坏一笑,道:“下官婚期怕是不远了,王爷送什么贺礼?”
楚云铮看她一眼,便转回头去,半晌才道:“成亲、下堂要趁早,年前正是嫁娶的好光景。”
苏晗被刺激到了,不再理他。行至各回各府的岔道口,还是有些担心他,拱手道:“王爷珍重。”
“放心。”楚云铮叮嘱了她一句,“万事随心,一切有我。”
之前让她忍,此刻却让她随心,个中缘由也只有他晓得。苏晗便又加了一句,“若安好,来日里,还望王爷对苏晗这些幕僚多加照顾。”
事关旁人,楚云铮没有把话说满,“我尽力。”
苏晗不满意这答复,只是,又凭什么去要求他竭尽全力呢?人总该有些自知之明。
别了楚云铮,苏晗回到将军府,和太夫人、苏陌到正房厅堂去说话。一路上,就见府中已经修缮一新,正殿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内宅则是清新雅致,无一丝奢靡气息。这一点,秦朗做的倒是很合她心意。
椅子还未坐热,太后的懿旨便到了,命苏晗和秦朗三日后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