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
“因为她不会想听到我的名字。你知道那个时候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话时的语气么?那是一种比陌生人还陌生人的态度,如果不是我的身份还有点作用,或着说,如果不是她不想对中国人下手,怕是今天死的就不仅是密林里的那些敌人了。”
九月靠在衣耿隆的怀里,手心紧紧的攒起,深深地嵌手心,刺骨的痛意已经烧得她浑然麻木。
原来的九月这次是真的消失了。身体里再也没有那种存在的感觉。
是自己在心里的承诺发挥的作用么?
更多的,是在心里对自己的怨恨。
明明知道让他回部队就会有危险的,为什么没有让人跟着他?
那么的想保护他们,原来竟然只是做足的表面功夫么?
多可耻的自己。
那些伤,应该自己十倍百倍的来承受啊,要不怎么连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都出来发泄了?
九月心底抽空,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席卷而来,唇间被紧紧咬住,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鲜红的血丝。
脑袋中嗡嗡直响,她能听到程明那满是担心的话,“衣叔叔的腹部,胸口有两处重伤,肋骨断了两根,右脚小腿处有严重的刀伤。”
“什么时候会醒?”九月自己都佩服自己,如此时刻还能如此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最怕见到醒过来的衣戴,不就是自己吗?
身体没有受半点的伤,九月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把一根细小的针扎入的手中,尖酸刺骨的痛意袭入她的四肢百骸。
“易,洪峰呢?”
屋子里的人本就安静,如今却是寂静。
“我说过的呢,我爸受了伤,他也要尝一次的。”
程明来之前是全然不知道治疗的人是衣戴的,他原本被家里安排跟小姨子在夏威夷度假,被人劫了来,原因是他是离得最近的内外科兼修且医术很好的人。
看到九月下一刻就可能晕过的表情,他的呼吸都错乱了几拍,“恩,可以的。”
现在的任何话都可能刺激到她,这样简单直白的回答是最好的。
“小九,你吃点东西吧,一天没吃了,胃不难受么?”衣耿隆小心翼翼的道。
“爷爷,不要怪我。”九月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抽泣着道。
衣耿隆何时怪过她半点,而且这件事,跟她本来就没有半点关系,是她太重情,才会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心一点也不好受。
但是,有人需要坚强才能为她撑起这片天空。
“傻孩子,爷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听话,吃点东西。”
九月认真的看了衣耿隆一眼,没有看到谎言的迹象,心里才微微松动了一些,抿了一口蜂蜜。
没过多久,她便在衣耿隆的怀里睡了过去。
“乖孙女,不要怪爷爷给你下药,你这样下去,没等到小戴醒来,先就会倒下。”
过了会儿,程明带来了一位白色长胡须的老者,老者在衣耿隆的同意之下上前搭上了九月的手脉,不会儿抬头看了一眼衣耿隆又低下头去探测一番,如此反复了两三次,程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担心,“您老说句话好吧,这样下去没心脏病都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
老头的神情更加的诡异了,没回一句话的又磨蹭了许久,露出一张痛惜不已的脸,“这孩子,以前是有心脏病吧!”
“是。”衣耿隆答得尾音有些颤抖,老头摸了摸胡须,长长的吐了口气,“她以前做过换心脏的手术?”
“是!”
“因为悲伤过度,她的心脏病再次复发了。”
衣耿隆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眼前发黑,他再也不敢去面对死亡这种可怕的东西,过了片刻才缓过神道,“你是说小九现在又有心脏病了?”
虽是不想让跟自己同样年纪的老者难过,但是为了不让他以后更加的难受,老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太严重,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住医院,只要不受刺激,她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
衣耿隆眼中涩得发疼,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脸上的血色早就丧失得无影无踪,手脚无力瘫软。
怎么会这样?
“衣爷爷,小九如果醒着,她一定不会希望您为她的病而如些的伤心。”叶孝峭上前半蹲了下来,握着衣耿隆冰冷的手,“小九的身边还有我,还有和程明、云尘,还有院子里的人,我们每个人都会好好的照顾她的,她是我们的九殿下,衣爷爷怎么忘记了。”
埋怨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但是衣耿隆的心还像是空洞一般,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光芒,而是麻木不仁。
“乖孙女,不要怪爷爷给你下药,你这样下去,没等到小戴醒来,先就会倒下。”
“医生,我孙女怎么样了?”
病房里静得可怕。
“衣爷爷,你抱小九到床上去吧,她应该累到不行。等您回来的再说。”听到衣耿隆那句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他就上了心,再听到后面那句话,心里疙瘩了一声,抢在老头说句前,听到程明的这句话,衣耿隆看了他一眼,赞同的点了点头,“她最怕冷的,我得赶快把她放在被子里去。”
说着,抱着九月的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怀里的人却被他抱得很舒适。
老头眼里有些疑惑,等到衣耿隆的身影完全不见了,这才道,“程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