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叶剑怒吼一声,声音大得差点要掀了层屋顶,他也是军人出身,但是此时,却震怒得脸色通红。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老妇人紧紧的拽着衣戴的袖子,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衣小子,中国没有你难道就要被人灭国了不成,是谁下的命令,让他来亲自来跟我要人。”
“小九的病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这个关头让他去出任务跟去送死有什么两样?”席进高那平时笑得像菊花一样的脸现在也再没有半点的笑意,眼神更是骇人得紧,手里的拐杖在安静的过道响起咚咚的声音。
陈天恩被几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小步,但是上级的命令又由不得他退缩,咬了咬牙,“衣老,叶老,席老,我跟您们一样担心小九的生命安全,可是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队长经手的,只有队长去了才能圆满的完成,所以……”
“那就不能等明天再去么……哪个王八糕子……”叶剑本来是几位老人之中脾气最好的,但现在却气得骂了起来,但是还没有等他骂完,衣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腰杆挺得笔直。
让离他最近的衣耿隆把拳头握得铁紧。
别人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分量不够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衣戴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没有再去看第二眼,“爸,如果小九醒了,知道我是去工作了,她也不会怪我的。那孩子,打小就是个贴心的人儿。儿子是个军人,本份的东西,不敢丢!”说完,谁也拦不住十成十的磕了三个响头。
却是如同一把刀刃一下下的割在众人的心头。
四位老人,随便哪一位都是一跺脚就能让京城动上三分的主,但是此时,他们除了在心里祈祷着衣戴平安归来,再无第二种心思。军队里那些东西他们是知道的,衣戴的优秀他们更是从小看到大,如果此时换个位置,他们是不是也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老衣,你把心放宽些吧,小戴是个优秀的军人。”为知过了多久,席进高把身体大半倚在拐杖上道,都不知道自己话是在跟老友说还是在说服自己,抬眼看了一下那紧皱着眉头连眼神都疲惫着的吴海,勉强的扯出来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老吴,有什么事等你睡醒了再说。”
后者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人添麻烦,让人扶了下去。陈英让护士拿了几身除菌有衣服来,不亲眼去看看,心里哪可能真放得下心。
九月的全名就叫九月,她是一个孤儿,因为院里妈妈捡到她时正好是九月份,就安了这个名。
长得不讨喜也就没人领养,高中毕业之后孤儿院再没有钱供她上大学。一边自学一边工作的九月在二十三岁的时候终于在郊区买下了二十来平米的房子,工作稳定的她找了个同单位的男友,正准备着结婚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
狗血到掉渣的情节,受不了背叛了她,自杀了。
可是,没死成。
就在她醒来的一个月后,她的亲身父母找来了,香港宋氏。原来,她竟是豪门之后。果然,只有更狗血,没有最狗血。
她不爱幕虚荣,奉从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可她太奢望有个家,于是去了香港。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上进的人,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在豪门争斗下成长起来,足够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又是什么促使父母要带回她。
而那个信誓旦旦要与她白头到老的未婚夫,原来只不过是她的父母用钱找来的棋子,她为他生下孩子,最后才发现,什么叫局中局。
宋九月是被秦傲天亲手枪杀的,在她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杀了之后。
九月,不,现在应该是衣九月。衣九月再次醒来,她发誓,不再轻命。
“小九,好些了么?”从回忆中被人扯回了思绪,衣九月奉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叶剑的脸上有一道临进右眼的疤痕,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但是此时,那严肃的脸上就连疤痕都柔软起来。
“叶爷爷怎么又来了,我可不要爷爷跟我一样吃药看医生,打针好痛的。”甜甜的声音配着乖巧的动作,孩童的话满是关切,让叶剑心里乐开了花。
陈英放下手中的饭盒,“小九就不关心英奶奶了?我可是为了给小九熬汤,早上五点就起来了!”板着脸,扬起的眉却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行了,小九可经不得你们这么吓!”解围的声音落地,门口走入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支红色的铅笔被夹烟一样的夹在他的耳缝。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势,“吴爷爷,你吃饭了么?”
“看这小丫头,真是让人不爱不行,爷爷吃过了,来,快吃,我给你倒碗汤。”他就是那天替自己动手术的军区总院的副院长,国内最着名的心脏病专家。边说着边越过陈英,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个碗出来,娴熟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衣九月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这些人真要说起来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是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是衣九月的身份,被人这样无条件,不求回报的宠溺着,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有。
三人本来就很熟,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衣九月把饭吃完,陈英又打开音响,放了首衣九月平时听的古琴音乐,看她有了几分睡意,这才和其他人出了房门。
而就在他们前脚刚出门,衣九月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耸拉着脑袋,没有下床,甚至没有过多的其他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而在医院的另一个房间里,一个人看着衣九月的一举一动,眼里满是忧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那样绝望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