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开。”颜霁坐在车中,并不露面。她不再需要他,也不会再依靠他。
乔轩羽望了紧闭的车门一眼,慢慢放下车帘,马车驶到一边。他坐在阴暗中,听着她辘辘的车辙声远去,捂口剧烈地咳了起来。
“要不要请郎中?”车夫担忧地回过头,主人伤还没好,又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只为说上一句话?
“回府。”乔轩羽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冷峻。车夫缩了缩脖子,一扬缰绳驾车离去。
“清裕王妃?”誉楚负手站在窗下,颜相的事虽然秘密,但在宫内已人尽皆知。他皱起眉头,誉皇这几天将他调入宫中,就是想阻断东宫的官员和太子的联系,不让他有所行动。
然而颜霁来一定是为了此事,他又怎能不管,“请她进来。”誉楚转身坐下,看来这场混战,他不能置身事外了。
颜霁在宫门口忐忑地等待,送信的宫人已经进去许久,却还没有消息。她还是决定来求誉楚,不是因为乔轩羽的话,而是因为她再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
“王妃?好久不见。”云泽公主远远走了过来,看见颜霁,嘴角不由一挑。
“公主一向可好。”颜霁无心和她客套,誉楚不会不见她的,送信的人随时会到,她不能错过。
“王妃是要等太子哥哥吧。”云泽说得了然,“不如我带你去。”她伸出手臂,抬眸等着颜霁回答。
颜霁犹豫了一下,就算现在否认,等阵进去还是会碰见云泽。她勉强露出微笑,“那就有劳公主了。”
两人走过一排排的宫室,新年的喜气并不能扫除这空阔的寂静。皇宫如同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什么都无法填满。
“这几天父皇叫太子哥哥批奏折,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云泽在宫门口停下了脚步。
“多谢公主。”颜霁回头看了看森严伫立的宫室,她进宫的次数寥寥可数,皇宫对她来说陌生而遥远,可是今天必须闯一闯。
“不客气。”云泽再次微微一笑。
颜霁踏上台阶,殿前无人把守。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被寒风推着走进,“殿下。”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良久才落地。颜霁皱了皱眉头,往里走去。帘幔飘摆,高高的举架只让室内更加幽深,不知通往何处。誉楚批奏折,怎么在这样暗的地方。
“珑儿,是你吗?你终于来了。”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颜霁蓦地回头,脸色煞白。
“皇上恕罪……”颜霁听得见自己声音的颤抖。云泽到底把她带到了哪里,御书房?还是誉皇的寝殿?私闯宫室禁地冒犯圣驾,是死罪一条。
“我怎么会降罪于你?”誉皇望着她,目光中露出沉迷,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扶起颜霁,“珑儿,我等了你好久,甚至以为此生不会再见。”
他脸颊微红,醉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怜爱,好像久病的人终于看到希望,长途跋涉的行者终于看到水源,不由分说将颜霁拥入怀中。
“皇上!我是清裕王妃啊!”颜霁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心里猛地一缩。一向清明睿智的誉皇怎么会酩酊大醉,口口声声喊着娘的名字?
“别再拒绝我,你若想归隐田园,我愿弃了江山陪你,这皇帝我做够了……”誉皇不顾颜霁的挣扎,埋首在她项间,贪婪地呼吸着她的体香,炽热的吻落了下来。
“不!皇上你怎么了?我不是……”颜霁仓皇地躲闪,却被他铁一样的臂膀禁锢着,无法脱身。
“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誉皇说得坚定决绝,如同立下无可转移的重誓。他蓦地横抱起颜霁,大步向内室走去。
颜霁惊呼了一声,天旋地转。一片幽暗中只听到他心跳猛烈,震得她瑟瑟发抖。誉皇认识她的娘亲吗?是将她错认成了娘亲吗?他们有过怎样的恩怨,自己此刻若说出娘亲是苏梦珑,皇上又会怎样对待她和爹?
犹豫只短短一瞬,她便被扔在宽大的龙床上。这天下最柔软舒适的床此刻如一个可怕的陷阱,让她惊恐万状,立刻向床边爬去。
“珑儿……”誉皇一把揽住她的腰,拥她跌入幽迷的深渊,迫切的吻如雨点落下,带着浓浓的渴望与思念。
“你是皇上,是父皇……”颜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要干什么?这样的誉皇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君王,不再是慈爱的父亲,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忘了伦常,变成了可怕的魔鬼!她拼劲所有力气挣扎着,发髻散落,乌黑的发丝铺在床头,如心底蔓延生出的丝丝绝望。
誉皇沉重的身体压了下来,龙袍上金色的苍龙在云中张牙舞爪,狰狞骇人。他的大手抚上颜霁的脸,伸入了她的鬓发,缠棉而深情,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他眸光落下,低头吻住了颜霁颤抖的双唇。
颜霁身体一僵,脑海中一片空白,酒香侵入她的肺腑,也麻醉了她的思绪。帝王炽热的龙涎香从四面八方涌来,屈辱得让她躲闪不及。为何他含的不是鸩毒,这样她就可以即刻毙命,一了百了。
泪水涌了出来,滑入鬓发,留下一道蜿蜒的冰凉。誉皇触到她脸上的泪痕,不由微微一怔。他喘息着抬头,端详着她的容颜,不由凝起了眉。
颜霁啜泣着,无法正视他的目光。他是万人敬仰的皇上,是她夫君的父皇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誉皇眸中的狂风漫云渐渐散去,换上疲惫的暗淡,他放开颜霁起身,“是朕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