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娘面前说。”颜霁钻进她怀里,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一直渴望能躲进娘怀中撒娇,能肆无忌惮地被纵容宠爱,“娘,你真美。”
“霁儿过得好吗?你父亲他,对你好不好?”说到颜临远,不知为何苏梦珑的呼吸微微一滞。
“我很好,爹对我也很好。”颜霁鼻子微酸,把泪水忍了回去,“他还让我嫁给王爷了呢。”
“听说你大婚的消息,我又喜又怕,喜的是女儿终于长大了,但又怕你不喜欢他,怕他不能给你幸福。”
“清裕王是誉国第一美男子,我怎会不喜欢。他对我一百个好,甚至,甚至不愿意纳侧妃。”颜霁有些失神,如果一切能像她说的这般简单美好,这世上的烦恼是不是就少了大半。
母女俩相偎着聊了一会儿,门外尼姑恭敬地打了个问讯,“夫人,饭菜准备好了,要不要端进来。”
“多谢了。”苏梦珑就要起身,颜霁抢先过去开了门,不劳她走一步。
“请乔师父一起吃吧。”苏梦珑和善地笑着,尼姑退下,她才回头对颜霁道:“还要谢谢他,前一阵子我被人跟踪,多亏了他的手下相救,将我护送入京。”
“有人跟踪你?”颜霁十分惊讶,难道母亲一直生活在危险当中。
“这些年,来容州明察暗访的人不止一批。”苏梦珑收起桌上的茶杯,嘴角泛起笑纹,慨叹了一声,“可他们不够聪明,十五年前的珑儿早就老了。”
颜霁还要问什么,乔轩羽已经站在门口,“苏夫人。”尼姑端上饭菜,虽是素斋,却也十分丰盛。
“请坐吧。”苏梦珑站在桌边伸出手,一个随意的动作,蕴含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颜霁坐在两人中间,当着乔轩羽的面不好撒娇,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斗嘴,只能中规中矩地吃饭。倒是苏梦珑和乔轩羽相谈甚欢,他好像有说不尽的话题,在沉闷时适时开始,尽兴后恰当地留白。
颜霁竖着耳朵听着,却越来越觉得不对。
母亲完全把乔轩羽当成平辈,甚至当做自己女儿的师长来敬重,不时寻问起颜霁小时候的淘气。乔轩羽不负厚望,提的全是她不服管教的糗事。
苏梦珑几次笑得要以帕掩口,颜霁讪讪地陪笑,在桌下狠狠踢去,乔轩羽不动声色一抬腿,让她踢了个空。
“这真是,霁儿握箸的手势都和乔师父一摸一样。”苏梦珑打量着两人,有了新发现。
“霁儿性情豪爽,也学了不少男人的东西。不过握箸是她偷学的,后来想改也改不了了。”乔轩羽谦虚地笑着,说得语重心长。
颜霁捏着筷子,关节格地一声响。
吃过饭,到了回去的时候。离开太久,王府中人会有所察觉。颜霁和苏梦珑依依惜别,才不舍地上了马车。
“我娘到底有什么病,我要请个郎中看看。”颜霁放下车帘。
“已经请了,每天都会去问诊。苏夫人患的是哮症,如今重了些,不过仔细调养的话,应该没什么危险。”
颜霁面露忧色,她刚刚享受到相逢的喜悦,一点也不敢想象失去,“娘说前不久被跟踪,可是清裕王的人。”
乔轩羽抚着她的发,“他是想查颜相,现在没人找得到苏夫人了。”
“哎,你哪来的手下。”颜霁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会派人去千里之外的容州。
“嘘。”乔轩羽搂着她,捏住她的嘴,“让我睡一会儿。”
颜霁不甘地瞪着他,他却真的闭起眼,呼吸逐渐平稳。马车微微颠簸着,正午刚过,颜霁却一点也不觉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思绪交织在一起,来不及反应。
她看着他的睡容,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只是眉头依旧微微皱着,好像梦中也有什么紧要的事。
颜霁蜷起身体,小心地伏在他胸口,一颗心好像卑微的尘埃,终于落在坚实的土地上,归于宁静。
秋天和煦的阳光洒下,照在丞相府朱红的大门上,午后片刻,无人来访,守门人也难得地悠闲。不远处两个男子结伴走来,俱是仪表堂堂,让人乍看以为是大家公子。
“呦,二位出去办差啊?”守门人打了个揖手,来人正是霜洲和闲岸,颜临远的侍从。平时常要出去办差,可两个人一起去的时候不多。
“正是。”霜洲闲岸一齐回礼,大门一开,两人走了进去。
“啧啧,那驸马府真是气派,想不到乔师父也平步青云了。”闲岸羡慕地感叹着,今天本来霜洲当差,他偷偷跟去参观了一圈驸马府。
“你也娶个公主试试。”霜洲语气波澜不惊,负手而笑。
“没那个福分,也没那份远见。”闲岸摇了摇头,“我说当初二小姐逃婚,乔大哥怎么舍得拒绝,原来……”
“去,别乱说。”霜洲不悦地皱起眉,“隔墙有耳。”
“好好好,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们一个王妃一个驸马,隔了十万八千里,你还紧张什么。”闲岸不以为然,当初乔轩羽带人将颜霁抓回,闲岸霜洲就在其中。如今其他知情者都被颜相遣走,此事早被封存。
霜洲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前面,闲岸追了上去,笑笑不再说什么。
风起,秋树落叶,飘过两人的头顶,轻轻坠在地上。淡粉色的裙摆微漾,颜晴从墙角转出,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踏在枯叶上,啪地一声脆响。
苏梦珑的到来让颜霁变了一个人,霎时充满了期待和欢笑,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找借口出府,煎熬两三天,才能见娘亲一面,见面的时间短而又短,不过却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