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怅然叹了口气，这份承诺让人难以抵抗，却也遥不可及。一旦她相信了，将来只是摔得更痛而已。身不由己的人，怎敢奢望以后。
乔轩羽捕捉到她的落寞，眉头微微皱起，埋首在她肩头。颜霁觉得他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他低叹了一句，“我这样爱你，却倍感罪恶。”
激情退去，颜霁缓缓睁开眼，室内的幽静让她耳中一阵轰鸣，乔轩羽默然整理着她凌乱的衣服。颜霁勉强坐起身，烦乱地拂开他的手。每次她都是决心坚定，然后被迫顺从，最后无限懊恼。
“霁儿。”乔轩羽低叹一声，好像从肺腑里发出的呼唤。
“你走吧。”颜霁垂下眼帘，他们不可以同时出去。这让她感觉自己是被享用完的猎物，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做你的好驸马。”
乔轩羽看她愤懑的样子，嘴角不由柔和起来，他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在颜霁面前晃了晃，“你瞧。”
颜霁转眸去看，他拎着的竟是她送的那只香囊。可那天在馄饨摊前，她不是早已赌气扔了么，竟然被他捡回来了？
“我并没有对公主说谎，也没有费尽心机去扮演好丈夫。”乔轩羽抚着颜霁凌乱的鬓发，他今天拒绝云泽的话不是托辞，“你放心，我不会对她甜言蜜语，人前人后都不会。”
“她会发现的。”颜霁不禁有些担忧，他身为驸马，怎可以如此冷漠，连虚情假意也不屑装。
“可我不想你难过。”乔轩羽柔和地笑着，颜霁脸上一红，自作多情，她什么时候难过了。乔轩羽把她抱下地，“所以你尽管放心，别再胡乱吃醋。”
“我没有！”颜霁不满地抗议着，他凭什么这么自信。乔轩羽无视她的愤怒，揽过她缠棉一吻，直吻得颜霁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去死吧！”她狠狠地跺了他一脚，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出去。乔轩羽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让人恨得磨牙。
纳妃的典礼在傍晚举行，仙乐若有若无地托着飘渺的晚霞，大红的灯笼早早挂起，整个行宫好像漂浮在海上的孤岛，灯火辉煌恍若仙境，宫墙外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颜霁抚平誉彻的衣襟，为他扣好玉带。誉彻平伸着手臂，一言不发。他穿着红色的喜袍，朦胧的烛光中更显俊美雍容，高大完美的身形笼罩着她，静默中流动着千万思绪。
“只要你一句……”他忽然开口。
“没必要。”她立刻打断。
誉彻眸光一凛，猛地将她拉进怀中。颜霁撞上他结实的胸膛，闷哼了一声，依旧垂着眼帘，“王爷的衣服乱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誉彻死死禁锢着她，恨不得把她揉碎然后看看那颗心。
“臣妾一直很简单，是王爷想多了。”
誉彻脑海一片混乱，任他如何努力，都再找不到那扇门，“如果想和颜晴斗，要我为你取消大婚岂不是完胜。”他只能退回到最初的那一点，抱着最后的希望。
“王爷再多一个女人，臣妾觉得效果更好。”颜霁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手却紧紧攥了起来，他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她根本不值得。
誉彻的眸中映着她冰冷的轮廓，其中纷繁的炽热也随着归于冷寂。他蓦地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门砰地关上，外面的音乐倏忽远去。颜霁颓然跌坐在椅上，是不是所有大婚的喜庆背后，都漂浮着挣扎与无奈，为何她见过的都是如此，强颜欢笑，爱恨痴缠。
吉时到，颜霁穿过热闹的前厅，小浮扶着她冰凉的手。一路上同情的目光比比皆是，可她已无心计较，低头站在一边。
侧妃之礼无需正式，莫绾一身飞凤嫁衣，并没有盖头，光彩照人。誉彻领着她对圣旨谢恩，就算礼成。人们沸腾起来，行宫缓慢无聊的生活需要调剂，今晚的狂欢就是最好的机会。
颜霁站完了全程，抬头正对上誉彻的凝视，她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只觉那两道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刺在背，直到转过弯才消失。
“小浮，小浮……”颜霁无力地握着小浮的手，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我好难过。”
“我知道，小姐不想伤害任何人。”小浮心疼地看着她，也只能如是劝道。
一夜无眠。颜霁卧在床上，听外面的乐声渐息，欢歌笑语散去，只剩不知名的秋虫寂寥地鸣叫，一闭上眼，誉彻的目光就挥之不去，他站在欢腾的众人之间，那样定定地望着她，犹如隔了千山万水的疲惫。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狡黠无情的目光，变成了这样的注视。
“姐姐，妹妹来请安了。”清晨莫绾恭敬地等在门外。颜霁对镜抿了抿鬓发，今天她施了淡妆，掩盖昨夜的憔悴。
她扶着小浮的手起身，阿寂过去打开了门。莫绾清丽的小脸抬起，如盛夏的芙蓉，“姐姐。”
“快请起。”颜霁携起她的手，展颜一笑，“一起去用膳吧，王爷想必还没去上朝。”
阿寂和小浮忧心冲冲地对视一眼，低头和莫绾的侍女一起，跟在其乐融融的两人后面。
誉彻正坐在桌后，接过宫女递过的热手巾。颜霁从明亮的日光中走进，看着他沉郁的面色，恍惚想起他们新婚第一天，他也是这样坐在那里，丰神俊秀，嘴角还挂着伤。
那时冷漠相对的他们，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给王爷请安。”莫绾先福下身去，颜霁回过神来，一同屈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