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这双鞋没了,王爷自然还会送臣妾另一双。”就算阿寂死了,他就不会再派人监视她了么?颜霁抬眸对上誉彻审视的目光,她不指望他理解什么是恻隐之心,因为他根本没有。
“世上形单影只的人和物太多,如果能成全一对,臣妾愿意。”夜风四起,一阵冰凉,颜霁忽觉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一阵难过。
誉彻久久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一如深邃的夜空,让人捉摸不定,却能把别人的心事看得通透。
颜霁有些后悔,刚刚竟然对着他感慨,几乎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她垂下眼帘,动了动麻木的腿,就想跳下石头,“臣妾先告退了。”
“王妃打算让本王形单影只?”誉彻俊朗的脸上绽放邪魅的一笑,这样深情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好像天下第一大笑话。
颜霁知道躲不过他的揶揄,只好坐在那里等他出招。谁知誉彻径自走了过来,一撩袍摆,在她面前弯下了腰。
颜霁看着他宽阔的背目瞪口呆,誉国风流骄傲的王爷,诡计多端的狐狸,真的肯屈尊背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颜霁满腹狐疑,她宁可光脚走回去,也不想落入他的陷阱。
“看来王妃不想与本王同行。”誉彻直起腰,背影恰到好处地带着失落。
“当然不是。”颜霁忙抓住他的腰带,新婚之夜她已犯了大错,如今决不能再违逆誉彻。就算知道是刀山火海,她也去了。
颜霁努力让自己的听起来受宠若惊,“王爷盛情,臣妾却之不恭。”说着就起身扶着誉彻肩,爬上了他的背。
誉彻的背宽阔而温暖,有力的臂膀托着颜霁,一步步稳稳地走着,如同最舒适的床。要不是心里忐忑,颜霁真想就这样睡去。
难捱的沉默让两人的呼吸格外清晰,颜霁贴着誉彻的背,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和源源不断的男人气息。她脸上一红直起身子,忍不住小心地打探,“王爷为什么背臣妾?”
“那王妃为什么救阿寂。”誉彻看似答非所问,颜霁却恍然。她突发善心救了阿寂,出乎这狐狸的掌控。他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分析她的动机,如今他也要她体会一下不安的感觉。
颜霁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的疑心病已病入膏肓了,“阿寂和关凌情深意切,臣妾不想他们被拆散。”
“情深意切?”誉彻重复了一边,莫名其妙地对这个词产生了兴趣,“王妃怎么知道他们情真意切?”
颜霁心里一惊,他们莫非还是对野鸳鸯?她看不到誉彻的表情,也拿不准他的情绪,不知他会不会责罚他们,只好老实说道:“臣妾看见他们举止亲密,阿寂从没对人那样笑过,关凌还伸手摸了她的头。”
“本王和王妃不也举止亲密?”誉彻反问。
颜霁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字斟句酌地答道:“王爷对臣妾,是在人前亲近。”
“现在没人,本王却在背你,王妃说这又是为什么。”誉彻带着玩味的笑意,似乎刁难她让他心情不错。
颜霁皱起眉,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要她猜清裕王喜欢她不成?“那是臣妾求王爷的。”
“那天王妃喝得酩酊大醉,没求本王,本王也抱你回去了。”誉彻幽幽地叹了口气。颜霁吓了一跳,原来那天是他抱她回去的,自己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颜霁盯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伸手敲敲,问他这样步步紧逼到底想要她答什么,“王爷是想说,王爷喜欢臣妾?”颜霁故作娇羞,艰难启齿。尽管她也不信,可这是唯一的答案了。
誉彻脚步一顿,略带遗憾地说道:“王妃自作多情了。本王只是想举例说明,王妃也许误会阿寂和关凌了。”他语气里带着朽木不可雕也的轻蔑,和诡计得逞的得意。
颜霁被噎得说不出话,分明是他步步引诱,现在却反咬一口,借机羞辱她一番。颜霁在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柔声说道:“反正臣妾是王爷的人了,臣妾会对王爷一心一意,永远自作多情……”
“王妃说谎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你什么时候成了本王的人了。”誉彻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打断她。
“王爷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颜霁柔软的手环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故意轻轻在他背上蹭了两下。他不是打心里讨厌她么,不是又道貌岸然地一口一个王妃么,她就让他有苦说不出。
“现在如何?”誉彻忽然松开手。颜霁毫无防备,一下子仰面跌落在地,尽管有草垫着摔得不痛,就这样被人丢在地上,还是狼狈不已。
“王妃就这么迫不及待。”不待她爬起来,誉彻就骤然俯低身,炽热的气息拂动了她耳边的鬓发,这样近的距离让颜霁不由得心跳加快,她下意识地向后躲去,直到碰到坚实的大地,退无可退。
誉彻的薄唇泛着诱人的光泽,他慢慢凑过去,嘴角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从他清澈的眸中,颜霁能看到自己的慌乱,她紧张地闭上眼睛,胡乱地抓住身边冰凉的小草。
不知过了多久,誉彻的声音忽然从高处传来,“只可惜,本王实在没兴趣。”
颜霁蓦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息着,只见誉彻已站起身,站在几步之外。刚刚那个风流的王爷太过逼真,颜霁几乎忘了他才不会碰她,只是看她憋得面红耳赤出丑而已。
颜霁坐起身,拂了拂头上和衣上沾的草,为什么天下人都说清裕王风流倜傥,英俊博采,却没人说他小心眼,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