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郑重地接过,“放心。”纵使再艰险,主人对她的信任,她都不会辜负。
“小浮,那孩子就交给你了。带他去仁妙庵躲避,千万不要让誉彻发现。”颜霁望着小浮,乔轩羽的儿子由刘妈照看,誉彻若得势,第一个就会杀了他。
“是。”小浮点了点头,此事千难万难,但总会有办法。她看着颜霁沉静的面容,不由有些担忧,“小姐,你要去哪……”她交代了这些,却只字没有提过自己。
“进宫。”颜霁抚着袖中的金牌,那是誉皇赐给她的,凭此可以自由出入大内。然而,如今想要进皇宫,还需要另一个人的命令。她慢慢皱起了眉头,清裕王。
夜色深深,不知名的小虫鸣叫着,悠然地唱着自己的歌入梦。天青色的窗纱上透出柔和的灯光,让这夏夜宁静而美好。
誉彻立在院中,不知已站了多久。他注视着窗上那个侧影,眸中星点光辉闪烁。她病了许久,听仆人说今天有所好转,似乎心情也开朗了些许。她此刻在做什么,是否想到他。
誉彻沉默着转身,走出了几步不由又回过头来。他沉吟片刻,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如同天涯相隔,需要千万次的思量。然而理智终是抵挡不了思念,促使着他迈步向那一抹倩影走去。
门被推开,颜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并不回头,“王爷。”融融的灯火中,她一袭火红衣裙,更衬得身形单薄。
“你知道我会来。”誉彻皱起眉头,这身红衣明亮得刺眼,她为他披嫁衣的时候,他们各怀心事,他高兴地准备洞房花烛的时候,她已心死。
“我每天都在等。”颜霁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醉眼斜睨,“等王爷来喝上一杯。”她嫣然一笑,所有的愁苦一扫而光。今宵有酒今宵醉,就让她麻醉一晚,逃离无边的折磨。
誉彻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上,明显的不悦闪过。她身体虚弱得很,为什么喝酒,谁给她的酒?
颜霁毫不在意,她踉跄地转了一圈,抬眼望着誉彻,“好看么?”他从未正眼看过她穿嫁衣的样子吧,那晚御旨赐婚,他连洞房都没进过。她脸上泛起苦笑,酒杯端到唇边,闭上眼陶然饮下。
“你不能再喝了。”誉彻冷不防夺过她的酒杯。
“还给我……”颜霁贪心地追过去,自己却连走路都走不稳,一下子跌倒在誉彻怀中。
烛光砰地爆开,成为安静空气中唯一的声音。誉彻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心中升起涩然的甜蜜。刚刚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住她,时间静静地流逝,此刻他却不想放手。
“还记得我们的大婚么?”颜霁在他怀中抬起头,期待而惆怅地问道,那样单纯的日子,一去不返。
誉彻眸光变得深邃,望着她一语不发。那场大婚不值得回忆,只要她愿意,他会给她天下最隆重盛大的婚礼,可惜她并不明白他的心。
“那晚你骑在高头大马上,衣服都没有换,还言不由衷地说我是个美人……”颜霁蹙眉笑了起来,好像连笑一下也让她感到无比痛苦。
“我问,夜深了,王爷要去哪?”她的目光渐渐虚无,陷入了回忆,“你回答说要去安抚你的心上人。”
誉彻抱着她的手臂一紧,他那是在骗她,骗全天下的人。这么多年来,唯一让他动心的人就在眼前。
“既然臣妾求不得洞房花烛,能不能求王爷一吻?”颜霁沉醉的眸光仔细地描过,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泛着淡淡光泽的薄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她抬头索吻,炽热的大胆背后是无边的冷漠。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贴着他的胸膛,泪光闪烁,彼此缅怀的回忆变成最极致的挑豆。
恁谁也无法抵挡,也不想再抵挡,誉彻低头吻上了她的唇,颤抖的气息拂过面颊,心跳凌乱。这一吻再也没有当初骄傲对立的意味,而是丢盔卸甲,遍体鳞伤。
颜霁闭上眼睛,似乎在他的一吻中忘情沉沦。誉彻紧紧搂着她的腰,吮走她的全部气息,恨不得将她就此圈禁在怀中,让她依靠他的呼吸生存,一辈子也无法逃开。
唇舌间泛起血腥,誉彻眉头不经意地一皱,他早已料到这痛,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永不想停下。他们的开始与结局如此相近,只是过程太长,长得让他丢了自己的心。
忽然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扶在颜霁腰间的手一松,又下意识地收紧,可惜再没了力气。颜霁睁开眼,注视着他疑云丛生的眸子,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他猜对了。
“我含了迷药,见血便流入浑身经脉。”她收起了醉意,神色淡然。
誉彻张了张口,可喉咙却像被人卡着,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颜霁架住他,走到床边放他躺好,伸手解下他的腰牌。这紫玉令牌是王府的最高权力,由清裕王随身携带,有了它,她就能通过皇宫外的守防。
“你一定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颜霁坐在床边,喃喃地诉说着,这是他们难得安静的片刻。虽然他眸中的怒火已经燃起,但终究烧不毁迷药的效力。
“我拿令牌,是想进宫找皇上。”颜霁看着他闪烁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去通风报信,只是叙叙旧。”
誉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红的嫁衣映在他眸中,染上一抹猩红。颜霁从袖中取出御赐金牌,这是什么,清裕王自然认得,“知道我爹是怎样被保释出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