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清玄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朝着子无弦看过去,子无弦一凛,抱拳躬身道:“属下告退。”
临走的时候瞥见了地上呈石雕状的十三皇子,于心不忍便把他一块儿给拎走了。
营帐里面顿时便剩下楚碧落和拓跋清玄二人,楚碧落躺在床的内侧,外面留有一个人的位置,拓跋清玄很自然的便睡了上去,大手极其自然的伸过去想要揽住楚碧落的腰身,被她一掌劈过来给制止住了:“拓跋清玄,要睡便这样睡,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出去。”
拓跋清玄眼中划过几许无奈,还是收回了手:“那刚刚……”
“没什么。”楚碧落耸了耸肩,语气满是不在乎,“拓跋清玄,我真的累了,不过是拼命了两日罢了,这后劲儿还真大,我睡下了,别吵到我。”
啪的一声,床榻一震,随即是烦躁的脚步声,最后再是营帐被人狠狠地掀起甩下的声音,楚碧落疑惑的起身,身侧的床榻上面已经没有了人,而摇曳不定的帘子隐隐可以看见拓跋清玄的背影,大步朝着外面迈去,似乎是有些怒气。
谁惹到他了?
外面,子无弦看着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出现了,不由得惊讶:“太子殿下?”
拓跋清玄心情不好,这谁都能够从他铁青微沉的脸色上面看出来,只是,他是个懂得收敛,情绪很少外露的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才更叫人觉得吃惊。
几乎是直觉,子无弦觉得眼前这位这个时候的怒气,和营帐里面的那位有着很大牵连。
“宫中可有消息传出?”拓跋清玄摁了摁额头上面的青筋,问道,此刻他已经收敛住了自己的怒气,这个时候,他应该再分心于别的事情上面了。
子无弦颔首:“皇帝今日见过三皇子一面,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三皇子竟然遣散了原本约束软禁皇帝的士兵,放任他可以自由行动,只要不去上朝的地方便可。”
拓跋清玄敛眉,淡淡一笑:“三哥在意的是什么,而父皇他有的又是什么,先生还会猜不到么?”
听得拓跋清玄这个一提醒,子无弦微微皱眉,心中掠过无数个想法,猛的眼前一亮,道:“太子殿下所说的,是指三皇子妃的下落?”
苍昊早些年间发生过一件宫闱秘事,知晓其中内情的人极少,恰好那个时候子无弦随着拓跋清玄进宫,所以也略略知道了一些。
彼时正是皇帝在御花园设宴的时辰,作为拓跋清玄的幕僚,亦或是老师,子无弦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便跟着他一起去了,宴会之上,三皇子妃凭借一舞拔得头筹得到了皇帝赏赐的彩头,三皇子瞧着自家的妻子凤眸之中有着少有的柔情,而那个时候,子无弦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二皇子,瞧着三皇子妃的眼神也是不大对劲儿。
那样灼灼的眼神,不应该是在看着自己的弟媳,倒像是在瞧着自己的女人。
后来,那一晚传出了二皇子险些被皇帝一剑劈死的消息,只是后来二皇子哭喊着搬出了自己已经死了多年的母妃,才叫皇帝顾念气起旧情来,饶了他一命,而同时,皇帝也下旨,在宫中孤独多年的太后很是喜欢三皇子妃,决定留下她在宫中住一段时日。
二皇子的那件事情,虽然好奇究竟是出了何事,可是当时皇帝出于暴怒的边缘,有任何的好奇都无异于是逆鳞,至于三皇子妃,也合情合理,两件事情撇开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偏巧,却在同一个晚上发生的。
宫闱之中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牵连在内的宫婢全都丧命,也没有人知道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是知道,大皇子失了皇帝的宠爱,而三皇子妃,则是在宫中暴毙而亡。
这一段往事毕竟过去有些年岁了,倘若不是今日拓跋清玄提及,子无弦倒是都要忘记了。
又这样休息了一日,翌日的时候,楚碧落睡醒过来,人就已经在马车上面了,先是一惊,继而想到了那一日拓跋清玄和自己所说的话,楚碧落撇了撇嘴:“还真是朝着楚家而去?”
楚家,楚碧落心底划过一些异样,来了这里睁开双眼第一个见到的地方,也许,人对于第一个总是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存在里面的,哪怕,那个楚家给她确实是一丁点儿的好感都没有,坏处嘛,倒是不少,麻烦也是不少。
楚家,立于层层山峦之间的一个大家氏族,楚碧落只知道以前骑着马狂奔一天下来,差不多就能够围绕着楚家勉勉强强来上一圈儿了,对于确实的方圆一类的究竟是多少,她还真是不知情。
拓跋清玄再怎么说也是苍昊堂堂的太子殿下,再加上他不凡的功夫,故而此番,楚家大门之外以着楚家家主为首,几乎所有的楚家人都到了,那架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拓跋清玄是足够引起了楚家所有人的重视的。
门口两个大石狮子立在那儿,一脸凶悍样儿,楚碧落不由得想到了曾经也是那样张牙舞爪对着自己的楚家的那些兄长或是姐妹,以前,她是楚家出了名的废物,而作为一个资深废物,最主要的是什么?在楚家那几年,楚碧落有了自己的经验,那便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就是说,不管那些找上门来的人如何的鸡蛋里面挑骨头,她都得一个字,忍!
忍了那么多年,还未来得及发作,她便被送到了岐山了,到了岐山……继续忍。
如今,重新回到了楚家,楚碧落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楚碧落知道,这当然不会是因为思念或者是高兴,而是一种混杂着期待的恶劣,不知道楚家的那些人,在见到她从拓跋清玄的马车里面走出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