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一阵狞笑:“司徒公子莫非是为了废墟中的人而来?方才本城路经此地,发现小屋着了火,当时好像听到屋里有女子在喊救命呢!”长声一叹,又改了口气,“可惜啊,当我想到要救她的时候,屋子却塌了。”
司徒的脸色更加难看,绷紧的身体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透发着慑人的杀意!
“噌”一声长剑出鞘,冰寒的剑锋在夜色中泛出一道可怕的银光!司徒高高骑在马上,必须用手牢牢抓紧缰绳才能避免自己冲杀出去!他要冷静,他必须冷静!
驱马让出一条道,司徒寒着脸:“仇城主,不送了!”
仇石轻蔑地冷笑一声,高坐上马,在众人的护卫下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不是他们不想杀了对方,只是此时动手,胜负未知。而他们的目标,不是一个小小的城主或者城主的接班人。
看着仇石远去,司徒倏地跳下马:“来人,给我挖!在中间,快!”
杀手们七手八脚挖了起来,没一会,就看到废墟中出现两条血淋淋的小腿。
司徒的心突得抽紧,此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上官飞对于他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或者一个有趣的玩意。她是他的,无论她身处哪里,无论生死,他都要她!
“接着挖!”
脸色铁青,看到手下畏手畏脚的身影,司徒一把冲上去,将那具身体上的残片瓦砾通通扔一边。
十指被烫地起泡,他不管,手指被碎片划出血口,他也不理。他只是疯狂地挖着,看到越来越清晰的身影,看到她背上焦黑的箭矢,心突然“咚”一下,仿佛被利箭狠狠刺穿一样,痛得不能呼吸。
身体背面朝上,已经烧得血肉模糊。
司徒将他翻过身来,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一看,不由心中一阵狂喜。
不是她!
将手中的王七丢给壬一,司徒伸出两只发黑的手,继续往下挖。倏地瓦片一阵松动,接着又扑愣愣往下落。正惊疑间,一个黑洞洞的暗道突然显露出来!
睁眼细细一看,暗道中那个被碎瓦砾压着的纤细身影,不是上官飞又是谁!
司徒的心再次揪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样小心翼翼。看着那个躺在洞中宛若睡着的身影,胸口突然被恐惧填满。
“小东西?小东西!上官飞,上官……”
声音倏止于手边的一片懦湿。定睛一看,一滩红褐色的液体已经渗入泥土之中。凑到鼻间一闻,腥甜的,带着血的味道!
司徒再也忍不住纵身跳下去,黑暗中衣袍被碎片割裂,而他的眼中却只有那个躺着不动的小小身影。
她不能死!一定不能!
踉跄跪倒,司徒急忙将上官飞抱起,凑着洞口的光线一看,细雨中她面色苍白,而背后已经满是血水!
一股腥甜突然冲喉而出,鲜血点点喷洒在那个闭眼不动的身体上。他只觉得全身似被人撕裂一般,痛不欲生!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探视她几乎断绝的微弱呼吸,他的血也似在一瞬间被抽光!
“不!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听到没有!——”
心口涌起的巨大悲痛已经难以自欺,司徒瞪红了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指咬破,鲜红的血被不要命得滴到那古老的铃铛上。如果传说是真,那么,他要她活过来!
即使流干他的血,即使她会活得像行尸走肉,他也要她活着!
她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准死!绝对不准!
鲜血被源源不断地滴到那只金色的铃铛上,安静的雨夜中,只听见“叮”一声脆响,铃铛忽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带着丝丝妖异,将两人紧紧裹抱其中……
任行远看着眼前这片黑暗,紧提的心神如遭雷击!出事了!
一把将门踢开,如风般冲向后院。一定不能有事!她一定不会有事!
然而,一路躺倒的尸体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等他赶到后院,只看到冷风中被利箭射得满是窟窿的残破门板和门板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满身的血几乎在这一刻凝聚着往头上冲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看着大开的窗户,任行远的心中升起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她能进入密道……
然而,现实与愿望总是相差不止一个天堂的距离。当他切切实实站在废墟之前,当他将烧得焦黑的王七从废墟中抱起的那一刻,他的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残酷的现实让他的心一瞬间变冷。
看着眼前冒着轻烟的废墟,任行远坐了下来,胸口空了一块。没有她,连自己的心也丢失了。身体感觉不到痛楚,失去她,自己就是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何意义?
身后的天网众人终于赶到,看到这等场景也傻眼了。而祥伯更是忧虑地看着任行远,因为只有他知道,上官飞对行远来说,意味着什么!
“飞儿,我回来了。你说过会等我的。我现在回来了,你在哪里,快别躲了……飞儿,你生气了吗?气我去了那么久?好飞儿,你出来,只要你出来,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飞儿,飞儿?……”
任行远独自对着黑漆漆的废墟喊着,即使声音黯哑,依然契而不舍地喊着。身后一群人静悄悄站着一动不敢动。祥伯叹气拉了他一把:“行远,丫头,她……她……”
任行远空洞洞的目光看着祥伯,不知不觉抓紧他的手:“祥叔,是谁烧了飞儿的屋子,我要他……不,飞儿喜欢热闹,不管是谁下的手,我们让所有人都为她付出代价吧!”
浑身一震,祥伯看了眼任行远,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知道这句话能教多少人人头落地?然而他只是深深看了眼任行远,就打发人去了。也许他的心里也在生气吧!静静坐在行远身边,看他呆呆忘着废墟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又生生地痛起来。这个小人哪,从小就把那个丫头放在心里当宝贝一样放着,现在突然没了,叫他如何承受?
雨丝绵绵不断地从天上降下来,像是在为他哭泣。任行远抬头对着天,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倏地,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废墟边,仔细地用双手刨开碎片。一片又一片,冰冷的夜里,他只希望在废墟中寻到她温暖的身影。
他的,爱啊……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