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美大赛已经过去三天,但这场令世人惊叹的赛事至今仍在百姓口中流传,而那位凭空出世的无缘和尚更是一夕之间家喻户晓。有幸目睹那场大赛的人们将无缘和尚看成是上天的使者,而耳闻这场盛况的人们,则争相打听这无缘的来历,有人散尽千金也只为能见他一面,与佛结缘。
震动天下的那一晚,是这样开始的……
选美台上,众人凝神等待。酉时(傍晚六点左右)将至,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场中火把高举,好奇的人们却依旧兴致不减。
九名天女全身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而无缘大和尚正一本正经端坐在地上念经。
随着酉时即将来临,众人的心被悄悄提紧。
摒息中,无缘缓缓起身,他抬头看着黑透的天色,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刻,他感到全身充满力量。
“酉时将至,贫僧恳请吾皇将场上所有火光熄灭,待时辰一到,贫僧便能做法。”
安静的场上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清晰流转,不一时,火光全熄,夜色中人影难辨。
众护卫纷纷提高警觉,初春的夜晚没有风,静寂得让人窒息。
“明心,明镜,将我法器拿来。”
众人闻声而惊,黑暗中如何能视物?然而,这无缘和尚根本不容他们多想,转瞬之间场中一点火起,无论是台上的皇亲贵戚,还是台下的平民百姓,立时齐齐倒吸一口气,更有人感动到直接流泪。
神迹,他们看到了神迹!
无缘和尚浅笑站在场中央,庄严的宝相淡定祥和,然而他如玉般的手掌上,却托着一团红色的火。火焰静静燃烧,如盛开的莲花,稳稳落在无缘大师的手上。无缘在笑,笑地很淡,然而他的笑容却这一瞬间刻印进所有的人心里。
神迹,这是神迹!一个只手能托起火莲花的和尚,一个笑容淡定祥和,能与天沟通的和尚!
无缘的身影在这一刻被无数人神化,以致于当他下一次出现之时,天下人都为之疯狂。
火红的莲花还在静静燃烧,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束跳动的火焰,移不开眼。两名如金童玉女般的小弟子走上前,将一座巨大的莲花座台放在无缘面前。夜色中,无人能看清它的真实模样,直到酉时至,无缘和尚将手中那朵火莲小心放入那法器的底座。
又一次全场震惊。
这一次,皇帝甚至从他的宝座上站了起来。他看到一座巨大的莲花台,泛着荧荧宝光,在无风的夜色中,缓缓从地上升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那一朵巨大的莲花上,看着它缓缓升空,带着无数人的惊叹与虔诚越升越高,直至升到天空的最高处,飞向神明所在。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跪倒在地,连皇帝也不例外。
无缘长身站立在场中央,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中,笑容淡定。这一刻注定被所有人铭记。
然而这无缘却仿佛总让人捉摸不透。正在众人心头震憾之时,他却缓缓坐回地上,闭目打坐。
夜色更深。漆黑的夜空再也找不到那一朵发光的莲花,所有人都确信,它已经飞到了神明的住所。而上天,将会给他们一个答案。究竟真正的天命凤女是谁,无缘大师少时便会揭晓。
此时此刻,即使是曾经一心有所图的八位城主也静了下来,他们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神迹震动了心神,而心底的那一处也在摒息中静待着天命凤女的真正出世。
火光中,无缘睁开眼,双目灿灿若有神光。有谁能料到他无缘也会有今天呢!淡然一笑,他立身而起,缓步走至九名天女之前。
“现在请吾皇命人将她们身上的黑布揭去,然后再请熄灭火光,上天自有明示。”
最后的一刻终于来临,所有人都忍不住放缓呼吸,睁大眼睛往场中看。
火光倏地熄灭,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待众人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再往九女看去,漆黑中却看不清任何身影。
“啊,神女!”
第一声呼叫声响起,接着又有更多的呼喊声响起。只是片刻功夫,所有人都看清了场中的情景,心中的激动越发高昂。
只见浑然的黑暗中,有一名女子全身透发着湛湛神光,朦胧中身影翩翩如遗世谪仙,面容虽笼罩在朦胧之中,但那高贵清华的气息却无人能及。站在黯然失色的八位女子之中,超凡脱俗。
皇帝已经从宝座上走了下来,激动到不能抵制的目光痴痴落在“神女”身上,在八位城主变幻的神色中缓缓走到她身边,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他看到了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双双,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上台下群情激昂,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皇城,皇帝开怀大笑,而在众人激动的时刻,无缘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那一日的传奇还在世人口中流传,城西的一处酒楼中,上官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着静立在她身侧的无缘递过一沓银票:“接下来,我要你消失。呵呵,等无缘的名字再次出现的时候,我要你比今天更轰动,更风光!”
无缘的眼中闪着激动,没有面前这个女人,他哪里来的今天!“主人,无缘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上官飞朗声大笑,斜眼看了看王七,又对无缘道:“你做的很好,这些钱你先拿出花用,过会自有人来接你出城。记住,重新出山之前,你必须隐姓埋名,我们要在别人没有发觉时迅速壮大自己,到时候就算有人想对付你,也得看他有没有那等实力!”
无缘心中吃惊,随即涌起一阵感激。想他自被人赶出山门,从受尽白眼到现在为人敬仰,一切的机缘皆来自她,而纵使现在让他吃苦,也是为了将来能让他享福。而她,这个自己口中的主人,甚至没有开口要求自己为她做什么!
“主人的大恩大德,无缘没齿难忘!”
上官飞呵呵一笑:“起来吧,别这么拘谨,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要替你打算。只要你以后心里牢记着接济穷人,专坑富人,那我就放心啦!……嘻嘻,以后有的是捞钱的机会,趁着这两年的时间,你正好多多充实自己,要是遇上真正的大师,也不至于出丑。”
又啰嗦着交待了好多事,上官飞暗中提点明心、明镜两兄妹几句,便差人将三人密密送走。王七垂首站在一边,乖觉地递过一杯茶水。
“小王,叫你四处搜罗神棍的事做得如何了?”
“回大人,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随时能听候大人的差遣。”
抿一口茶水,上官飞淡淡一笑:“你办事倒是越来越利索了。这事做得好,稍后就叫他们借着无缘的名头先去弄点零钱来花花。你知道该向哪些人下手吧?”
“大人的意思是专找肥羊?”伸手一切,王七眼中闪过兴奋。
“没错,将他们分散到各个城去,专找富人下手。你另外安排人盯着他们,这事麻烦些,切记要做得谨慎。”说着,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推,“拿去零花吧。”
王七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上万两银票够普通人家吃喝好几辈子了,大人居然叫自己拿去零花!而这一叠甚至比刚才无缘的更厚。心念急转,王七便知道她这是要自己安心做事的意思,赶紧接下,心花怒放,舌灿莲花。
“大人实在厉害,小的到今天还看不透您的本事哪,就说那天的神迹,大人实在高杆。”说着竖起拇指,言语中不乏讨好拍马之意。
神迹?哈!不过是使了点小小的把戏,就让这么多人痴迷至此,实在无知可笑至极。
其实上官飞真做的不多,也不过就是利用了古人迷信的心理,让无缘一出场就给人造成一种圣僧下凡的错觉。
百姓们口中所谓的全身佛光,是她在无缘的袈裟上添置了无数亮片的结果。安排他在昏暗的日落时分进场,也只是为了让他在人群中更突出。
其实当时只要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人正在偷偷用镜子照射他的袈裟,所谓佛光只不过是人为引起的一系列光线反射而已。可惜当时在场的人们在疲惫中都被神迹蒙住了眼,只要有人带头,他们自然昏沉沉地错信了。
唉,说来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惜现在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了。
再说到后来托在手上的火莲,其实不过是上官飞在小玩意上浸了桐油,下面垫上石棉,在黑暗中,只要无缘表情不变,谁看得出中间的奥妙。
至于后来莲花造型的孔明灯,会发光的“神女”等等,也不过是她利用热气球原理与一些磷粉制造出来骗人耳目的东西罢了。可惜啊,无知造就盲目,早已被神佛洗礼的头脑哪里还能看得清这些呢!
心头微微恍神,听到王七正在向她报告:“大人,天网有消息传来,说是双双姑娘已经救出来了,问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上官飞收拾心情:“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至于双双……不看了,省得惹麻烦。叫他们赶紧把人送走,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