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白衣男子站起身,轻轻拂了拂袖子,便抬脚往外走了出去。
有了感情就有了顾虑,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走到门口,微风迎面吹来,缓缓拂过他的发梢,屋外阳光璀璨,屋内一派静谧。没有人敢拦他,甚至也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白衣男子款步跺出屋外,虽然没有看到他长相如何,却似乎已经风了华绝了代旖旎了这晨日的烂漫时光。
清风拂起他的那长长垂落在腰际的发丝,有人目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他左耳处挂着的一枚弯月玉石耳坠,又看得不够真切,似乎是一场异样的幻觉。
飞快地冲到屋后的院子里,李红杏一路的行动可以用轻车熟路来形容,再加上那一句“我娘”,花无邪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还是相信了这个略显破落的小客栈,就是这只爆炒小辣椒的家。
追到院子口,便见李红杏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没有再往前一步。
花无邪几步就走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顿然心头一紧,瞬间染上了几丝悲恸,而再转过头看向李红杏,她的脸上早已淌了满脸的湿泪。
院子里的石板上躺着一个女人,发丝凌乱不堪,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洗漱过了,衣服倒还算整洁,但明显穿了太多,最外面披的那件马褂,厚厚的像是棉衣,俨然就是一个疯子的摸样。双手上细小的伤口数不胜数,指甲有长有短,劈裂了不少,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露出来的那只脚,袜子上破了一个洞,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血痕……
当花无邪的目光转到那血痕上的时候,李红杏显然也发现了异样,立刻收起脸色快步赶了过去,一把撕开她的袜子,只见从脚踝到小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烫伤划伤鞭上掐伤……数不胜数,惨不忍睹。
想象得出来,这个女人之前狂躁疯癫,才会抓坏了指甲,可没理由……腿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而现在,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头破血流,一脸乌黑,却在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似乎死得……
很安详。
“嘶啦。”
李红杏颤抖着双手,狠狠撕开女人的衣服,满身的伤痕立刻闯入眼中,令人心惊胆颤。
“该死的禽兽!”
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李红杏忽然跳了起来,拔出腰间的长鞭向外冲去,差点撞飞后一脚跟进来的色鬼老道。
“哎哟!”
色鬼老道惊呼了一声,好不容易站稳了走过来,一见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眼角一阵抽搐,又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句:“我的天,这是怎么搞的?竟然还有比你更残忍的人……”
“哼……”花无邪冷冷一笑,转头问道,“我很残忍吗?我可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温柔的呢……”
外头的客栈很快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继而是一声极为惨烈的惊呼,色鬼老道闻声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有些担忧地问向花无邪:“外头……不会出事吧?”
花无邪挑挑眉,转过身朝屋里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才一进掀开帘子,就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呛面而来,色鬼老道伸手捂住口鼻,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极为残酷暴力的场景,顿时吓得一阵脚软。
周围的看客早已一个个面色泛白,瘫在一边连腿也挪不动。
花无邪见状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走过去一把抓住李红杏的手腕制止了她疯狂的行径:“别打了,人都死了,你鞭尸有什么用?就是把他打成了烂泥,你娘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放开我!你知道什么?!这个禽兽他根本就不是人!我要打死他!打死他!”
李红杏疯了似的一把推开花无邪,挥着手里的鞭子死命地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的鞭打,双眼通红牙齿紧咬,浑身恨得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嚼碎那个人的血肉。
见李红杏完全失去了理智,花无邪当即给她扎了一针,李红杏这才缓缓昏了过去,色鬼老道赶紧接住她,把她扶到了了一边的凳子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却仍然沉浸在李红杏造成的恐惧中,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花无邪瞅了地上的那堆烂肉一眼,继而抬头环视了一周,目光清冷酷寒,衬着那张稚嫩的小脸看起来更为可怖。
“你们还不走?站着等死吗?”
“唰啦。”
“嘭!”
“哎哟……”
一阵匆忙的骚乱之后,客栈里的人基本走了个一干二净,只有那个店小二和傻丫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被花无邪的目光掠过,两人齐齐打了个寒战,吓得肩胛瑟瑟发抖。
“你们……”花无邪转过身,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酒架,命令道,“把酒都倒出来,烧了这个地方。”
两人闻言又是一震,却没有立刻行动。
花无邪轻轻哼了一声:“都聋了?”
两人这才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是……是……”继而担惊受怕地走过去搬起酒坛子把整个客栈里里外外都浇了个遍,一点都不敢偷懒。虽然中途他们很想收拾一下什么可以带走的细软,不过鉴于屋子里的那几个人太过凶煞,两人愣是什么都没拿。
看着他们空着手回来,花无邪不由得放缓了脸色,又恢复到了原先笑吟吟的摸样,却登时把两人吓得不轻,跪倒在地上狂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