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过奖了,嫔妾只是容姿秀丽些而已,与皇后娘娘您的风姿绰约、贵色天成相比,则要逊色许多。”不敢过分自我贬低,也不敢过于骄傲自满,常选侍此番话虽不太尽如人意,却也算是无可挑剔。
皇后只敷衍性一笑,便转开目光,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夏清的身上:“听闻三王妃曾被北狄蛮子掳走,虽然当时,所有人都说,三王妃定然是回不来了,可本宫却不这么认为,三王妃心智灵慧,异于常人,换做是别的人被那蛮人将军掳去,本宫或许会真的认为她再也回不来了,可是,这个人是三王妃你,所以本宫笃定,你一定可以平安回来。”像是为自己的猜想成真而感到高兴,皇后姣好的脸上,掠过丝丝喜气:“瞧,本宫说的多准,三王妃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毫发无损,看来,本宫与诸位娘娘的打的这场赌,是赢定了。”
心中的烦躁难以言述,皇后、福贵人、刘采女和常选侍,短短时间里,这四个人,已经让她对皇宫生出了无比厌恶的情绪,望着那一张张友好温厚的脸,如同看着一面面都没生气的面具。
叹一声,终究身在其中,自己也只能装一回面具。
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笑,看似欢愉,却除了笑这个表情外,没有半点情意在其中:“妾身只不过运气好而已,况且,北狄的斛律将军,也并非世人口中那般残暴嗜血。”
“是吗?”皇后笑得有些勉强。
“当然,否则,妾身又怎能平安回来。”夏清看着皇后道。
“本宫居于深宫,这外面的事,也就只能听听传言,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或许只有三王妃本人才知晓。”皇后刻意咬重真相两字,意在指明元彻带兵前去相救,最终放弃攻城一事。
夏清只当不明白,跟她们勾心斗角,不如装傻充愣,幸好自己不是后宫中的一员,否则每天应付这些不怀好意,绵里藏针的女人,太耗损体力和脑力,今后非得短命不可。
福贵人和常选侍因刘采女的事,只静立一侧,惶恐不敢多言。
皇后见夏清不再出声,也不咄咄相逼,看了眼老老实实的福贵人和常选侍,皇后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提议道:“难得今日天气好,本宫前阵子身体不适,也很少出来走动,既然今日大家正巧碰在一起,不如陪本宫一道去玩两把,怎么样?”
福贵人和常选侍哪敢说个“不”字,自然是点头应允。
夏清无奈,眼前的情形,容不得她托辞,只好赶鸭子上架,陪皇后一起到凉亭中,摆了一桌麻将。
现代叫麻将,古代人则称为马吊。
宫中女眷,大都好这一口,平日里生活闲适,除了伺候皇帝外,偶尔再斗斗心计,剩下一大把时间,只好用打马吊来打发。
方方正正的马吊牌,是以上好的红玛瑙制成,光滑沁凉,手感极好。
皇后位尊,第一把便让给皇后坐庄。
凉亭中微风徐徐,身边茶水糕点一应俱全,抛开宫闱中的不愉快,这里确实是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几把牌下来,夏清竟输得一塌糊涂,心中难免有些懊恼。正要伸手去揭牌,一只火热的大掌,突然从身后冒出,按在了她将要揭牌的手上。
“输得这么惨?”好听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角明黄在眼前闪过。
“臣妾参见皇上。”
稳稳坐在牌桌四周的女子,纷纷起身行礼,气势迫人的皇后,此刻在皇帝面前,也变成了柔弱娇媚的小女子,一颦一笑,处处皆是小儿女情态。
元彻随意挥挥手:“都别拘束,继续玩你们的,朕在一旁看会儿。”说着,竟命人搬了把椅子,稳当当坐在了夏清的身后。
皇后怔了怔,随即从容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招呼仍在发呆的福贵人和常选侍:“都坐过来吧,皇上难得这么有兴致,我们就随意玩玩,让他乐呵乐呵。”
说得容易,后宫的女人,十天半月难得见皇帝一回,哪一个不是巴巴地望眼欲穿,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天颜,一腔心思哪里还能再放在打马吊上。
福贵人心神不宁地坐下,抬目所望,便是丰神俊朗的皇帝。
她与常选侍一样,出生于江山水乡,眉目比一般女子较为婉约柔和,加上身姿娇小,更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态。今日她受了不少委屈,自然希望元彻能为她出面,趁着摸牌的间隙,时不时做出如临花照影般的自怜之态,一双秋水双眸,更是薄雾弥漫,迎着天光,闪动着亮晶晶的光泽。
面对美人凄凉的娇弱姿态,元彻却视若无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夏清面前的一溜牌上,“这牌不能出!听朕的,打这张。”一只手伸前来,宣兵夺主地帮夏清丢出一张牌。
皇后唇边噙了一抹浅淡的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夏清脸庞,冰凉凉如流水般的寒意,自面上快速滑过,夏清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元彻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刚刚在御花园时,她盼他能来帮自己解围,可等来等去,却怎么也不见他人影,现在倒好,正玩得起劲,他好巧不巧来凑热闹,闲逸的气氛也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微妙紧绷起来,再有趣的游戏,也无法提起她的兴趣。
懒洋洋摸了一张牌,还没等看清楚,就被元彻连牌带手一起抓住,“这牌好,我们肯定赢了。”这只手还没松开她,另一只手已经摸上牌桌:“听牌!”
喂,有没有搞错,到底是我在打牌,还是皇帝您老人家在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