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清,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本王的爱。”
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会违背当初的誓言,现在也一样。
只是有些东西,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
“王爷?画好了。”夏清伸手在元睿眼前晃晃,将画好的素描,塞到他手里。
元睿蓦地回神,一低头,目光正好落在手中宣纸上。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唇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神色平和温润,淡雅澄净。
“粗鄙。”笑着将手中的画抛在地上,弃如敝屣般,看也不看,伸手揽过烟荷,便向小道深处走去。
那种祥和温柔的表情,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她画的根本不是他,不是三王爷元睿,所以他不屑一顾,笑得凉薄讽刺。
夏清望着地上那幅自己精心创作的素描,有种心血被人糟蹋了的疼痛,想要收起,却在弯下腰的一刹那,停下了动作。
风簌簌地吹着,将薄薄的纸张一掀冲天,夏清眼睁睁看着那画随风飘荡而去,越过枯萎的枝桠,掠过青灰的房顶,打了个旋后,便不见了踪影。
轻笑一声,拍了拍脏污的手掌。
槐树后面就是厨房,夏清不再留恋,到厨房里拿了几只包子,便回了紫竹轩。
轩舍内,宝筝和秀兰找不到她,正急的团团转,一抬头,看到一手一个包子正往嘴里塞的夏清,这才舒了口气。
“王妃,您去哪了,可急死我们了。”宝筝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急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像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随便逛逛,干嘛这么紧张?”夏清伸手去捏宝筝的脸,被宝筝躲开。
秀兰走上前,将手里的斗篷披在夏清肩上:“最近天凉,王妃要小心身子。”
知道两人也是关心自己,夏清连忙保证今后绝不独自一人乱走,当然,这只是说说罢了,以后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
傍晚时,刚吃过晚饭,元睿便派小厮送来一本书,说是年关将至,让夏清抄写一份经文为大家祈福。
接过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高上玉皇心印妙经》
什么东西?佛经?要她把这么厚一本佛经抄一遍,故意整她是不是?
夏清又气又闷,恨不得把手里的佛经扔进火盆,这时又听小厮道:“王爷说了,七日后,王妃务必要将抄写的佛经呈上,送至祖宗祠堂。”
夏清眼角一跳,盯着手里的佛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那名小厮离去,才听宝筝在一旁嘀咕:“奇怪,往年都是请庙里的高僧来抄写佛经,今年王爷怎么会让王妃亲自抄写呢,太奇怪了……”
是吗?往年都是找高僧来抄,偏偏今年要她亲力亲为,是元睿太看得起她夏清,还是别有用意?
翻开佛经,盯着上面一个个蚊蝇般大小的墨字,夏清陡然间明白了元睿的用意。
今天下午作画一事,不但没有消除他的戒心,反倒加重了他的怀疑,特意找一个借口让自己抄写佛经,无非是为了要对比字迹,如果她现在的字迹与以前不一样,那就能说明,她并非真正的夏芷清。
想要不露馅,就只有一个办法。
“宝筝,我胸口有些闷,你陪我出去走走。”放下佛经,夏清抚着心口道。
她最近常有胸闷的毛病,故而宝筝也没多想,取过斗篷为她披好,便挽着她一同出了门。
慢步到一处台阶前,夏清望着高高的石阶,忽然有些胆颤,这一摔下去,万一没恰到好处,却给摔死摔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在短暂的时间内,她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路好走。咬咬牙,脚下突然一歪,她整个身子向下坠去,一路顺着台阶滚落到底。
右手手腕传来一阵钻心裂痛,她直起身子,冲慌张来扶她的宝筝喊道:“我的手好像断了!”
夏清从台阶上滚落摔伤手的事情,不到片刻,就闹得整个王府沸沸扬扬,为了显得更加轰动一些,她一连请了数位大夫,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不想被元睿知道也不可能了。
因从台阶摔下去时,她竭力控制力道和方向,所以右手腕只是挫伤而已,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但是这段时间内,却不能握笔书写,更不能抓取重物。
第二日,元睿就派小厮来,告诉她不用再抄写经文,王府会请寺庙里的得道高僧来誊抄,让她安心养伤。
终于逃过一劫,夏清心里却无半点庆幸,这一次躲过去了,那下一次呢?总不能一直这样躲躲闪闪,以元睿的敏锐直觉,只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露馅。
但是这么短时间内,哪怕不吃不睡,也绝不可能学得会夏芷清所擅长的棋艺、书法以及琴技。难道一定要用失意来搪塞吗?不,没到万不得已时,她绝度不会走这一步。
惶惶然过完了腊月的最后几日,元睿突然传话,说是明日会有客人来访,要她亲自迎接。
为了防止出错,被人抓到把柄,她特意差宝筝和秀兰去打听,元睿到底要她接待什么客人。两人不负所托,晚膳前就带回了消息。
原来明日来访的,是几位王妃,因元睿要与几位王爷摆宴畅谈,女眷又不便一起陪同,所以需要她这个王妃出面来接待陪伴。
无非就是陪着女人聊聊天,逛逛花园,在她看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古代毕竟不同于现代,况且几人又都是身份高贵的王妃,分寸拿捏不准的话,很有可能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