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却迟迟不见前面的车走,后面车开始使劲的按喇叭,她回过神,扬唇轻笑,“你这小子,饭能乱吃,爹能乱认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就是新上任,让无数美女折裙的副市长嘛。”
苏谚说这话时,完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孙楚楚饶是见怪了苏谚的语出惊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疑惑的看看苏悠,“悠悠,你把儿子都送哪个学校去了,难道现在的学校一年纪已经开始教卫生生理课了吗?”
苏悠敛回目光,轻笑,“学校应该没有教吧,都是自学的。”
她轻佻佻外加淡定的回答只换来孙楚楚一声哀号,“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想当年我到上初中才知道男女的区别。”
苏悠笑笑,“时间本来过得就很快,我还记得那时你拉着铁门不肯松手,转眼已经十五年过去了。”
孙楚楚没说话,反手打开音响,一曲苏悠不知名的摇滚充斥车厢,震耳欲聋。
到学校门口后,孙楚楚问苏悠,“等会去哪,要我送你吗?”
苏悠正在帮苏谚整理衣领,头都没抬的回她,“不用了,我要先去趟银行再去公司,你去忙吧。”
“我有什么好忙的,天天就这么混混。”孙楚楚没坚持等她,想到孙子民下午给她安排的相亲,她就心烦意乱,才二十五就天天逼她相亲,生怕她嫁不出去一样。
等孙楚楚的车开得很远了,苏悠才把目光从儿子身上飘向她随着车流远去的方向。
她就这样对着来来往往的一阵车流发了好一会呆,直到苏谚拉了拉她的手,她才回神。
“妈妈,你送我进去吗?”
他还惦记着苏悠要和老师谈他成绩的事,他刚考了全年纪第一名,想让妈妈第一时间知道,而且是假借老师的口。
苏悠收回视线,朝儿子抱歉的笑笑,“当然送了,从今以后妈妈会做个说话算话的好妈妈。”
苏谚很满意的把他粉嫩的小手放到她的掌心里,拉着她,一蹦一跳的朝学校大门走去,嘴里还忙着介绍班级里发生的新鲜事,“昨天陆悟辉欺负刘苗苗了,最后是我出面调解好的。”
“是吗?”苏悠笑着拂上儿子柔软的头发,“我的谚谚真的长大了,是男子汗了。”
“妈妈……”苏谚还想说自己的丰功伟绩,苏悠的手机不恰当的响了。
她松开儿子的手,朝他歉意的笑笑,就摸出手机,“喂……”
电话是二手车市场打来的,说是有人想买她的车,嫌价格贵,想见见她,和她当面议价。
挂完电话,正对视上苏谚失落的眼睛,他的瞳仁琥珀中带点褐色,和他的如出一辙,面对这样一双带着祈望的眼睛,对苏悠来说简直是在受罪煎熬。
挠挠头,半蹲到儿子面前,满脸愧疚,“好儿子,妈妈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但我保证,今天一定来接你放学。”
尽管失望已显露无疑,苏谚还是很懂事的点点头,独自迈着小退朝学校门口走去,在快要走进校门时,回头朝苏悠挥挥手,“妈妈,再见。”
如果说刚才苏悠还想着利用车款,缓解公司危机,把公司继续维持下去,那苏谚现在清脆的童声,幼嫩的小手已让她彻底下定了解散公司的念头。
“宝贝再见。”她目送儿子朝校园里走去,等转过身,眼底已蓄满眼泪。
不能再辜负儿子了,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个爸爸,她一定要满足他。
为了省钱,她没有打车而是朝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萧瑟的冷风不断从领子钻进来,她捂紧衣领,五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座小城的冬天是如此寒冷。
才走到站台,就听到边上人在窃窃议论,“哎哟,这不是从b市刚调来的副市长吗?”
有人附和,“是啊,我听说他的母亲是高官,父亲是跨国企业的老总,你别看他出生这么好,这么年轻就爬到副市长一职,凭的却全是自己本事。”
有人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提出置疑,“不会吧,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哪会不靠关系。”
最先说话的人,啧啧叹息道:“你真是少见多怪,没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仅出生好,自己也很又有才吗?不和你多说了,我车来了。”
那人一手扒着公交车门还不忘回头证实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这些消息都是听我姨夫说的,他好歹也是卫生局的科员,昨晚刚和新上任的副市长喝过酒。”
好事者闻言,仰天叹息,“哎,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家境,自身什么都没摊上好的。”
在那人的羡慕声中,苏悠上了姗姗来迟的公交车,目光幽幽飘向车外。
难怪人人都在议论他,一夜之间,他不仅占据了本市报纸的头版头条,就连站台广告也变成了他。
闭上眼睛,耳边还能时不时听到外人对他的评价,最多的无非是年轻英俊又有才,前途无量。
苏悠自嘲一笑,自己果然喜欢自恋,没她的这些年,他过得如此精彩。
车在一帮踩着高跟鞋,大冷天穿丝袜上班的白领兴致盎然的惊艳声中到站,苏悠起身,脚居然有些发麻,下了车,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能往前走。
在经过身边的站台时,她条件反射的回头,他,准确的说是被印在海报上宣传市政下年度环保建设的他,笑得如此儒雅,俊逸。
那双铅印出来的眼睛突然就像活了一样在她面前跳了跳,她心一慌,脸倏得通红,埋头飞快朝五十米外的二手车市走去。